“是哪个在前面?”
非常浓重的桐州口音,循声看去,一个女子站在小船上。她撑着长篙,一身红衣,鸦羽似的长发披在肩上,原来是个越女。众人看到她时都不由呆了一呆,这女子有着利剑般直击人心的美丽,那是在充满野性的山间滋养出来的。随着她的动作,她身上的银铃泠泠作响,和她的声音一样清脆。
“姑娘,我们是要到桃花坞求医的。”左康抢先一步对她说道。因上次险些被温良玉识破,他出发后都吃阿箐调配的药,声音也大有改变。
“哦,去桃花坞啊……”越人女子将长篙一点就跳上大船来。楚桓面露不悦,左康用目光制止了他。
“是哪个得了病,这个阿妹吗?”她在温良玉榻前俯下了身子,笑眯眯地问。温良玉不由大囧。楚桓的恶趣味,非让他穿着飘飘欲仙的丝质睡衣,从体态上根本看不出男女。更兼他昏迷时青丝散乱,此刻露出半张脸来也难怪这越女辨不清。
因左康表现郑重,楚桓也就醒过味来——越人善于用蛊下毒,在桐州遇到越人千万不得怠慢。桃花坞又是越人的聚居地。这越女主动发问,说不定对他们有帮助也未可知。于是世子声音沉痛地说道:“內子病得久了,百般医治无效。听闻桃花坞有巫医可治各种杂症,因此在下千里迢迢带內子到这里来。”
这声声“內子”不但左康听了抓狂,就是温良玉也几乎要朝楚桓殴过去。但世子的手暗暗在他腰上一掐,温良玉也只得配合地歪在他怀中闭眼做柔弱状。越女滴溜溜上下打量着温良玉,良久对楚桓笑道:“原来你还是个专情的。我最喜欢专情的男人,也最心疼生病的小阿妹。”
越女笑吟吟地朝温良玉伸过一只手来,在他脸上摸了一记:“小阿妹不要怕,你在桃花坞会遇着好巫医的。”她的年纪分明比温良玉小上几岁,充起姐姐来却是大言不惭。温良玉不由一阵哆嗦,突然庆幸自己只需歪着装娇弱实在是太好了。
没有替温良玉诊脉之类,那越女说:“这小阿妹的症侯在夜里容易咳喘,我给你们留下些东西,说不定有用。”说着她从腰上解下一枚银铃塞到温良玉手中,又在他另一侧脸颊摸了一把,这才咯咯笑着跳下大船,就着长篙将小船撑回芦苇荡里去了。
“小阿妹……”温良玉想着这个称谓嘴角抽抽,实在比楚桓的那一声声“内子”还令人毛骨悚然。
是夜大船依旧在清涟江上漂着,眼看天明就可到木樨镇,温良玉的病情却恶化了。子时一过,他越咳越厉害,真的将血都咳了出来。看着绢帕上的一朵朵红梅,他深感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早知如此何苦自己咒自己。更要命的是,以往他咳得稍厉害一些就会昏迷,无形中倒减了很多痛苦。而尽管他此时已力竭神危,只能惨白着脸倒在楚桓怀中喘息,仍是神志清醒无比,咳得也就越发剧烈。
“那个越女在他身上下了非常强的提神醒脑的药。”仔细给温良玉诊看后,阿箐下了这么个结论。
“什么……”温良玉又是一口鲜血咳出来:“我怎么就得罪了她……”
阿箐看着他的惨状惋惜地摇了摇头:“或许人家是怪你假扮小阿妹……”
温良玉眼前一黑,思量着真让侍琴去找把刀子算了。楚桓也急得变了颜色。倒是左康把那越女留下的银铃翻来覆去看了半天,突然说:“我知道她是谁了。”
“她就是蓑衣渡的引渡人,红鹫。”
作者有话要说: 桐州是作者另一组系列作品中的地理设定,红鹫是其中一个女主,拉来做客串的。
艾玛,因为四月我实在是太懒了,建了一个人物就会当万能n在各篇里到处穿,捂脸~~~
当然,如果以偶阿鹫真的作为女主在另一个作品中登场,就把和温公子相遇的这一段当平行时空吧 qaq
逐章网审
☆、第十章 一切灾殃可离尘
蓑衣渡是什么地方?
蓑衣渡是从木樨镇进入桃花坞的唯一渡口。
桐州腹地住的虽是汉人,诸如深山及边境地区居住的却是越人。若是沿着羊肠小道一路走进深山,往往会在溪流畔或山涧前发现菌子似的越人村落,但很少有人敢这样大胆地走进深山骚扰他们--彼此风俗相异、语言不通,越人性情又难以捉摸,这样直愣愣地进去,说不定会带着一身的蛊虫出来。久而久之,山外汉人与山内越人就形成了默契,彼此只在一些固定集镇交易货物,汉人若要进山,得需引渡人引渡,凭一只小筏顺水而入,方保平安。
红鹫怎会跑出木樨镇,深更半夜到清涟江上来了?
左康顾不得多想,将那银铃的响坠旋得松动,果然有一阵薄薄的雾气逸出来。他心中顿时明了,把那团雾气小心捧着凑到温良玉面前。他吸了一口果然渐渐地昏睡过去。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楚桓拧着眉。
左康额上渗出微微的汗:"这是她对我们的警告。"
"警告我们什么?"
左康没有回答。他只是触了触着温良玉的眉,温良玉的眼,温良玉的鼻子,就这么轻轻地抚摸下来。温良玉的面庞在他指下如琉璃花朵,洁净脆弱,毫无血色。楚桓警惕地一把将温良玉抱紧了:"左康!"
"楚桓,已到这时候了,你还是一心只怕我与你抢他?"左康不屑地嗤笑,将身子一退坐下,神情凝重:"你是否还记得当年良玉带回来的那个怜心?"
世子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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