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难道是上天对朕有什么不满——”敬安帝不由得皱起眉头。
“非也,非也!”真明子不防敬安帝会想到天谴上头去,忙道,“此星坠地化为铁,此铁乃是极稀罕祥瑞之物,乃是上天赐于陛下的。只是上天之物,乍然承之,纵然是龙脉也会有所损伤。只消将此星铁寻回供奉宫中,不但龙脉之损可修复,还会给我盛朝带来无上祥瑞!”
敬安帝复又听得眉飞色舞起来:“既如此,朕着即令人去西南迎归祥瑞!”
“陛下且慢。”真明子连忙阻止,“这星铁,坠地之时尚且要龙脉以腹相承,若派等闲人去,莫说迎归,只怕连寻都寻之不见哪。”
这话敬安帝倒是听得明白,不由皱眉:“难道要朕亲自去寻不成?”西南连绵万山,纵然知道何处地动,入山去寻一块不知什么模样的星铁,也非朝夕之功,他这个皇帝如何能离开京城这么久?
“这倒不必。”真明子微微一笑,“陛下的皇子们亦是龙子,身上亦有龙气,皆可相迎的。”
此时外头的二十板子已经打完,行刑的中人都是得了嘱咐的,手下有分寸,瞧着打得鲜血染衣,其实筋骨未动,只消卧床数日便可行动无虞。不过皮肉之伤最痛,齐峻忍着一声未出,额头已经冷汗滚滚。两个中人上来小心将他架了起来,扶去内殿谢恩,齐峻虽然疼得脸色发白,仍旧向自己的贴身中人使了个眼色,那中人便从袖子里摸出几颗金豆子,不动声色地给行刑的中人各塞了几颗。
敬安帝正思索该派哪个皇子去西南寻星铁,便见齐峻被人架了进来,顿时眼前一亮:“你——”话到一半,又缩了回去。说起来,他有六个皇子,其中三个都满了十五岁,但远去西南迎归星铁这样的大事,还是齐峻这个最年长的太子去,最为名正言顺,也最令他放心。可是齐峻刚刚挨了二十板子,这时候叫他去西南……
“依贫道看,西南迎归星铁乃是国之大事,太子一则年长稳重,二则为国之储君,此事,还是太子殿下前去最为合适。”真明子倒开了口,似笑非笑地看着齐峻,“只是怕殿下不堪伤痛……若实在不行,长幼有序,该派二皇子前去。”
2、宫斗
真明子这话出口,旁边站着的中人王瑾心里就咯噔跳了一下。
敬安帝的六个儿子里头,齐峻是中宫皇后所出,名正言顺的嫡长子,六岁上敬安帝登基,他就封了太子,到如今已经在东宫住了十二年了。可是皇后却一直与敬安帝夫妻之情平平,反倒是当初在王府时的侧妃安氏得宠,受封贵妃,不但生下了二皇子齐嶂,前年还生下了六皇子齐岳,可算是宠冠后宫。这二皇子齐嶂,年纪只比齐峻小一岁,生得酷似敬安帝,七岁就能做诗文,敬安帝曾亲口呼为神童,说过“此子肖朕”的话。因此他虽然排行第二,又是庶出,可如今在宫中的地位直逼太子。倘若这次去西南迎归祥瑞的事没有派太子而是派二皇子去,那……王瑾不敢往下想了。他虽是伺候敬安帝的中人,可是打从王府出来的,知道当初的王妃、如今的皇后娘娘是个最忠厚老实没用的人,而贵妃娘娘却精明利害。从皇家正统来说,他当然是推崇太子,就是拿做奴才的心理来说,也愿意跟着个宽厚的主子,并不愿意摊着那厉害无情的。
“儿臣愿去西南。”齐峻咬着牙跪下去,“这点伤并不碍事,父皇只是要教导儿臣,并不是要打死儿臣,何况国家祥瑞事大,岂能因儿臣耽搁?只是迎接祥瑞,想来也要择个吉日启程,还要让钦天监算个日子才好。”
这话说到了敬安帝心坎里,不由得点了点头:“你说的是,自然要仔细择个吉日,方是敬重上天的意思。”
真明子早料到齐峻要争这件差事,必然会说自己的伤不碍事,他本来准备借着这个话挑动敬安帝,说外头的中人们行刑敷衍了事。可是齐峻把敬安帝搬出来,他若是非要让中人们把齐峻打个好歹,岂不是说敬安帝有心打死自己儿子?这句话只得咽了下去。正想换句话让齐峻明日就带伤出行,齐峻又搬出钦天监择算吉日,且敬安帝还极赞成,把他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噎了下去。
这一下噎得是相当难受,真明子的神仙风度也有些维持不住,有些阴沉地向齐峻看了过去。齐峻却也在这个时候抬起了头,双眼犀利地在敬安帝不注意的地方回视真明子,四目相对,几乎能溅出火花来。
敬安帝却是半点不曾注意,看见齐峻跪在地上有些打晃,便摆手道:“你回去罢,将伤好好养养,待钦天监择了吉日就出发去西南。”
敬安帝定下了出迎的人选,齐峻应了一声,也就在冯恩的搀扶下起身退出了含英殿。外头两个东宫的小中人早听见了里头的动静,等得望眼欲穿,见齐峻出来,连忙上前搀扶。忽听有人笑道:“大哥这是怎么了?”一人自垂花门外走进来,身上着玄色长袍,规制与齐峻略似,只是绣的银色团蟒花样只有一寸见方,正是二皇子齐嶂。
齐嶂相貌极似敬安帝,斯文白净,穿玄色衣裳格外显得面如冠玉,虽然只有十六岁,却是一派的fēng_liú隽雅,不但最得敬安帝宠爱,在后宫中也有“玉人”之称。齐峻肤色微黑,穿着玄色便显得面色更加沉黯,此时兄弟两个面对面站着,更是相形见绌。齐峻神色不变,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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