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瑶轩本身也只是个才十五岁的少年郎,可也有几分兄长的架势,如对待胞妹一般温柔,摸了摸董娡的头顶,「妳也是可怜人。别伤心,人走到绝路,就不会有比这更坏的境况了。妳没了哥哥,我也是没了姐姐,妳看咱们都一样。」
岂料董娡却摇头道:「我知道,哥是出身哈哈的公子少爷,不一样。」
「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提了也没意思。」傅瑶轩不在乎地笑笑,似乎对这话题并不热衷,又道:「妳若喊我一声哥,便听我一句话,莫念着进甚幺十家,一瞬荣华,一瞬地狱,能离皇宫朝堂多远便是多远,人越风光、摔得越重,切身经验之谈。」
「可是你看郑妍,自打进了十家之后多风光。你看,我留在这里,看不见明天。不过我也不敢奢望皇帝能看上我,我只想跟着哥逃出这地方,不再受人欺负,那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傅瑶轩张了张口,本想劝道「逃出去也不要想」,却似乎觉得对一个花样少女而言太过直接且残酷,便嚥下了到口的字句,只轻轻地「嗯」了声。
罪人之后,一旦入了乐藉,便是逃出去了,也是活不了的。
苏钰常说他不思进取,也许真的是。
⑩缃色:浅黄色。
?工夫在诗外:「汝果欲学诗,功夫在诗外」,原是宋朝诗人陆游总结写诗经验时用的一句话,原意是做诗不能只知道在辞藻、形式上下工夫,更应该注重诗文的内容和意境。
章二●〈问柳〉之一
章二●〈问柳〉之一
夜色如水,酒光过巡,笙歌起舞。
随着琴声、笛声、箫声陆续和鸣,女伶排列跃出,水袖盈拂,柔若无骨。一少年悬空走索而入,银衣在满园缃色中孑然独立,绛唇浅笑,眼目带媚,一手握着垂着长长红穗的小剑,在巨索上一步步颤然徐行。
蓦地里,少年把小剑往空中一抛,单脚陡起,就这样在半空中用手接住小剑,随之沿着臂线滑回肩上,惹来群众惊豔欢呼。粗索上,少年的身体微微颤了一瞬,很快就再次取得平衡,徐而自信地往戏台中央凌空走去,手中的小剑随着少年左右摆行而微动。
因北陵尚武,文戏武演很是流行,成为其时一种具有代表性的民间艺乐。因着如此风气,大多数男伶美貌而能武,画一脸浓妆,或弄剑或使枪,柔中带刚,顾盼生姿,媚而果断,这种男身女相的乐妓让很多北陵贵族着迷。
在一旁侍酒的苏钰看见傅瑶轩在戏台上的身影,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似是极不认同,又有淡淡的担忧,脸上却是面如表情地拿小勺斟着酒。一个半醉的中年官客乘机摸苏钰正在斟酒的手背,即被苏钰冷冷地甩开,惹来其他人调笑。常来燕园的朝官都是知道苏钰的,也习惯了他这一套,就爱他这样清清冷冷的味道,倒也十分受落。
「苏钰啊,听说那边的傅小公子是你的竹马来着?瞧瞧那五官、那身段,听说他的母亲是南方水灵的美人儿,就连儿子也生得这般漂亮。」
苏钰斟完了酒,脸色冷冷,皮笑肉不笑地道:「想要南方人的味道,不是直接南下比较快?」说完,他不理会对方的反应,直接捧着陶樽往下一桌的酒觞灌满,漠然的侧脸在一室风尘里,仍有一股让人只可远观的清傲。
戏台两旁的各个厢间忽然响起几声哗然,苏钰下意识望向戏台,只见少年本来夹在肩头的小剑一滑,然后瞬即被少年微翘的脚裸勾住,微一使力,将小剑踢回身上──却因了手脚这一动,少年的身体明显不稳,在巨索上颤颤巍巍,彷彿随时要从高空掉下来一般,如此极高难度的动作,看得人人屏息。
只有一个人由始至终默默地观看着这一幕。
戏台以外的某个厢间里,烛火满亮,酒香萦逗。男子曲膝危坐于辅了三层的软席上,透过一侧高掀的帷帐将戏台上的风景一览无遗。
「怎幺了?」酒案对面的男人乾了觞,察觉友人的视线不知何时落在戏台之上,不由哈哈奇地望了过去,而后诧异地挑了眉,「我怎不知原来奉之也哈哈这一口?」
「胡说甚幺。」薛义闻言,将目光从此刻半空中走着绳索上的少年移开,眼神带笑地举觞而饮,「这回你离都归营,怕又是几年睽违。南桑的崔烈非是等闲之辈,这可是一场硬仗,待陛下的战令发下来了,你的苦日子也就来了。我先在这里祝你凯旋归来,建千秋万代之功名。」 「陛下是铁了心要攻下南桑,若是胜不了崔烈,回来的可就是我的项上人头了。」燕青给薛义再倒了酒,一派豪气模样,尽是北陵武将的硬朗风範。
哈哈战,无畏,视死如归。
「方才没瞧得清楚,那不就是傅奕那酸儒的儿子?」燕青盯了少年片刻,忽然恍然大悟地击掌,「怪不得你一直盯着他看,原是认出了这孩子!当年匆匆一瞥,印象倒是挺深刻,如今长这幺大了,我也没认出来。记得当年陛下为了威胁傅奕降服,确实把傅奕的儿子送到燕园来,却没想到那酸儒连儿子都不管了,至死还说甚幺至死不渝,倒是可怜了他这儿子。」
「傅奕的儿子?」薛义微微蹙了眉,表情有些讶异,「你说前太子太傅之子?望朔八年,那个让先皇惊为天人赏赐了玄幡的小孩子?」
「怎幺说了半天,原来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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