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坐下了,那掌柜拱拱手就开门见山地问道:“先生这次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孟春和似乎也不避讳在旁的凌深,直接说道:“再过五日,到了九月廿二,记得让丁二镖局跑一趟青峰山脚,押送两车粮回来。”
那掌柜应了声,又问:“还有其他要吩咐的吗?”
孟春和垂眸想了下,许是终于想起了身边还有人,抬手就介绍道:“嗯,那你可要记住了,这位是大当家的,凌姓,在外不方便这么称呼,那就喊一声‘凌公子’或‘凌少爷’便是了。”这方介绍完了,又隔着案桌凑到凌深身边:“这位是余家米仓的掌柜,余一,有关采粮卖粮的事情都由他负责,细节我回去跟你说。”
凌深是压根没料到还会有这一出,眼皮微抬着就看向那掌柜的。恰逢余一冲他拱手之后,就拿眼偷瞧着他,被他这不经意地一瞥,立时有种偷窥被抓包的心虚之感,忙不迭垂下头去,心里则暗想这大当家的似乎不好惹,虽外表漂亮,却不是花瓶,光那眼神看起来就精明极了。
他勉强镇定了心神,这才抬首笑道:“这事我也略有耳闻,没成想是这么俊的一个人。”然后按着先生说的,又转首恭敬地喊了声:“凌少。”
凌深穿越至今最不喜的就是这地方的虚礼,若是照书上说的,此时必是谦虚一番,说一声请多指教之类的话,可他素来随性惯了,索性也不敷衍,简单明了地“嗯”了声就算是打了招呼。
余一笑了下,倒是也没说什么,但心下却觉得此人高傲极了,也不知有没有和他这份高傲同等的能力,不然怕是对不住这“大当家”的称呼,也配不上他们当家的。
两人并没在这米仓多做停留,在将需要交代的事情交代完后,孟春和便带着凌深出了米仓。
一旦到了街上,仗着周围人多,凌深低声便问道:“先生,我有个问题需要请教你一下。”
孟春和一手牵着马,疑惑地瞧了眼身边的人:“你问。”
“那我问了,寨子里有多少人知道这城中的产业?”这问题在凌深心里已酝酿好一会儿,从进城听说至今,他便一直思考着这问题,直到听那掌柜的说道“略有耳闻”,这才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恐怕寨子里除了那几位主事的,根本无人知晓这千和城中的店铺好些是青峰寨的,就是城中的人怕也都蒙在鼓里。
“当家的,我,还有那赵云洲。”孟春和抬手一指,“现在还多了个你。”
凌深一挑眉,果然不出所料,至于这赵云洲,应该就是沈奇口中的赵总管了。不过凌深还是奇怪,便又问道:“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自然因为你是大当家的。”孟春和所给的回答理所当然极了,就好像所有的蛋都是鸡生的一般,简直霸道极了。
凌深眨了眨眼,一时间竟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该说这人太容易相信他人,亦或是心太宽了。但先生的回答又的确让他觉得舒坦,原以为别人会把他这个来历不明的人当外人看待,就是顶着个大当家的名头又如何,反正也不过是他们口头上叫叫罢了,却不想这人还真拿他当自己人,竟然连这种秘密都告知他了。
凌深这人向来你拿他当自己人,那他必是将你视为兄弟,不过这种事情没必要挂在嘴上。当下他也没说什么,跟着孟春和进了家酒楼。
此时正是午时,酒楼里人多口杂,皆是过往商队及一些旅人散客。又因是进关第一城,其间有不少关外人士,夹杂着各地方言的话语飘散在大堂里,就显得分外杂乱。然而待两人一进去,原本菜市场一般的氛围瞬间凝固了,凌深走在孟春和边上,只觉得所有人的目光似乎都往他这边聚着,顿时有些不悦,眯着眼睛看过去,倒是逼退了不少或惊艳或探究的目光,只余一两个不畏惧的,倒是更感兴趣地望着他。
正在忙活的小二一见到孟春和,跟着一笑,忙不迭走上前来:“先生怎么来了?”刚问完,又往旁边一瞄,笑道,“哎呦,这位一定就是传言中的那位,不知该怎么称呼?”
凌深看了他一眼:“姓凌。”
“凌少。”
凌深点点头。
孟春和嫌大堂里人多,赶紧让小二带着他们去了二楼。二楼有厢房也有大厅,不巧这会儿厢房客满了,孟春和又没提前预约,最后两人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着。饭菜上来以后,孟春和匆匆用完后就暂时留下凌深一人出去了。去干什么?他只说去布庄一趟,让人赶制几件冬衣。这山上入秋之后,日夜温差更大,白日里倒也罢了,入夜晨间未免有些冻人。
凌深不是很懂这些,既然孟春和不让他跟去,他也就乐得在这里喝酒。待一杯烧刀子下肚,他原本静止的脑袋反而活络起来,这家酒楼应该也是青峰寨的,只是这里的掌柜却不似那余一,似乎并不识孟春和,只是那小二恭敬地喊着“先生”,那掌柜才跟着喊“先生”,但眼眸中到底有一丝茫然,不似那小二那般清明。另外端盘上菜的那几个,都是人高马大,手上腿上肌肉结实充满了力量,根本不像是普通打工之人,最为可疑的是他们的虎口处还有层茧子。
凌深心细地将这些线索理了一遍,当下招来那小二问道:“那掌柜的,不是自己人?”
那小二先是一愣,看向凌深的眼神中分明带着一丝惊讶,但很快便染上了几分明了。他脸上复又挂上笑,回道:“凌少,有些事情咱说不得。”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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