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暗光隐在一处弯道之后,谢文朔听着水声大作,也不知如何,循声转过弯道,兄弟二人忽地惊得目瞪口呆——
那弯道转过后豁然开朗,竟是一个巨大的山洞,洞穴深处便是暗河的源头,那源头之上,竖着一块巨大无比的冰壁。暗河之水从其下无穷无尽地涌出,那冰壁却仿佛万古不化般,晶光闪烁地立于山窍之间。
而那冰壁之中,凝冻着一个人,一个白衣孤冷,双目微阖的年轻人。
谢文朔忽地福至心灵,灵台澄明:“难道,这便是青岚少主,沈渊沈轻澜?”
第8章 平生仅见
他细瞧那冰壁,实不知是如何冻成。沈渊立在壁内,似半沉半浮于其中,衣袂飘扬,赤足散发,身侧一柄宝剑,寒芒闪闪,定是那“岚气无锋”了。谢文朔忆起父亲说的话,想不出宝剑冻在其间,又如何能到金井之下,令沈君山瞧见?
他想不出来,便也不再去想,只细看沈渊面容。那沈渊长睫轻阖,好似沉睡于冰中一般,脸庞毫无血色,肌肤白得近乎透明,已无活气。惟秀眉凤目,薄唇挺鼻,一派英挺俊秀,端的是难画难描。谢文朔年纪尚轻,并未见过多少世面,惟这两日间,会了不少步天教中的当世英豪俊杰。他也不懂什么面相气质,只觉平生所见之人,无一人能及得上面前这位已去世多年的青岚少主,沈渊沈轻澜。
谢文望不懂哥哥心中激荡,怯生生地拉了拉哥哥的手,道:“哥哥,我怕……”
谢文朔回过神来,忙哄着文望道:“小望儿乖,莫怕,你瞧这个哥哥多漂亮……”谢文望瘪着嘴道:“哥哥,我要爹爹,要娘……”
一声“爹爹”,猛地将仿若梦中的谢文朔惊醒过来:“爹爹!我怎么忘了爹爹?他……他们不就是要找轻澜公子的吗?如今我找见了轻澜公子,可以去换回我爹爹了!”
他再不敢瞧那冰壁一眼,拉起文望便走,只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污浊不堪,亵渎了轻澜公子。可是想到父亲,他便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定要将父亲从恶人手中救将出来。
他竭力将不愿思想的念头从脑中驱出,因此要极力想些别事来扰乱思绪,想道:“我要救爹爹……却要去哪里救爹爹?方才我与小望儿是从下游落出去的,这里却是河的源头……我家又不在这座山中,小望儿与娘是如何被冲过来的?这河当真古怪得紧……现下我又去哪里寻爹爹?”
他拉着弟弟走到河边,想了又想,终于哄着文望道:“小望儿,哥哥下去瞧一瞧,马上回来寻你,呵。”谢文望这两日受尽了惊吓,闻听立刻大哭起来,拉住哥哥衣角道:“哥哥不要走……小望儿害怕……望儿要娘……”谢文朔费尽唇舌,才将他哄住了。虽是止了哭,文望却死死抱住谢文朔左臂,不肯放手。
谢文朔只得半哄半骗,又劝了许久,文望方抽抽答答地放了手。谢文朔搀他在河边一块石上坐上,自己淌水下河,顺着水流方向走去。走了几步,见又是石壁弯折,方转过去,忽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这一撞之势甚大,谢文朔踉踉跄跄退了数步,撞在石壁上,骇得通体冰冷。那人也被吓一大跳,倒退数步扎下势子。两人互相定睛细看,同时叫了出来:“是你!”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步天教的江腾蛟。他不曾追到谢家兄弟,还折了一名教众。垂头丧气回去向教主请罪,步回辰倒并不责怪,又命他再往上游探查。原来步回辰与南宫炽等人计议:谢家母子在暗河中出现,这暗河必有古怪,非探个水落石出不可。江腾蛟便又多带人手下水,又令人砍树作筏,放入河中,因此也越走越远。他们在上游四处查探。数次无功而返之后,终于寻到了另一处暗道,潜过了两处河段,游到此间,觉得河流平缓,于是上岸探查。其余人等水性皆不如他,落在后面。他最先上岸,因此正好撞上了谢文朔。
谢文朔见是他,立刻挡在石壁通道之前,道:“那……那个什么教主呢?”江腾蛟正要上前擒住他,听他这般无礼问询,心知有异,反问道:“怎么?”谢文朔道:“我要寻他,叫他放了我爹爹。”江腾蛟冷哼一声,道:“那么你自去见教主说吧。”说着对背后上岸的几名下属吩咐一声:“带他去见教主。”说着就要前行。
谢文朔左掌一竖,一式“奔宵万里”守住门户,打定了主意:“不能让他们瞧见轻澜公子。”江腾蛟眉毛一扬,喝道:“捉住他!”几名教众从水中跃上,当先一人挥起左拳,向谢文朔劈头盖脸的打将过来。谢文朔不识是少林罗汉拳中的“迦叶降龙”一式,只觉力大势猛,知道自己万挡不住,本要闪身避开,却又不肯让出通道口来,只得移步沉身,一招“超光十影”,掌风中忽左忽右,化出数十个拳头,向那人胸膛打去。那人拳招尚未用老,见他拳法精妙,不敢硬打,拳头一挥,打在他肩头之上,痛彻心肺。
他毫无江湖经验,亦不识作伪掩饰,因此只这蛮挡的一式,便让江腾蛟看出异样,猜想他严守身后通道,必有古怪。因此大步上前,右手骈指一晃,径点谢文朔左掌手腕“神门”穴,谢文朔连忙撤掌招架。但江腾蛟曾得步回辰指点武功,非是普通教众可比,刹那间右手变指为抓,使小擒拿手径抓他左手“阳谷”“养老”二穴,谢文朔不及他变招之快,只觉左腕一紧,仿佛被一个铁圈套住一般,要穴被制,半身酸麻。但听江腾蛟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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