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波告别了。宝川和杜铃送他出了邢府大门。
此时,黛丽脑子里却闪过一丝念头:她发现魏波、杜铃同庆生似乎总有某些相像之处,只是魏波略瘦,庆生比较魁梧,二人容貌是如此相似,很像哥俩;甚至连杜铃亦不例外。那双大眼睛,和庆生如出一辙,简直如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样……
“庆哥,“黛丽神秘地说,“你不觉得他们俩很像你吗?”
“谁?“庆生莫名其妙地问。
“还有谁?”黛丽笑道,“就是魏波和小妹呗!我看他们都和你一样:虎眼,宽额、高鼻梁……尤其是小妹,眼睛特别像你……”
沈静欢快地说:“瞧你说得那么有板有眼的,社会上那么多的人,敢情能没有几个相像的?……不过,我挺喜欢他们,他们和我们像是一家子。”
庆生听了母女的评论,只是微笑,若有所思……
“您说,“黛丽碰碰庆生的肩,“我讲的有没有一点儿根据?”
庆生苦笑着,摇了摇头:“不可能,不可能……”
杜铃孤零零地站在草原边的土坡上,向远方张望着。她已经是第二次来到这个地方——她和宝川送魏波到这里,魏波是由宝川陪同离去的;可是杜铃总是放心不下,非要等到送行十八里的宝川返回来,亲口对她说“你哥已经安全上路了”方才罢休。
“十八里,骑马不是很快吗?怎么去了老半天还不见回来呀?”
杜铃焦急地想着。太阳已经快升到中空了,**辣的阳光将她晒得面红耳赤,她不时用手帕抹去脸额上的汗。正当思念之际,她忽见一骑飞奔而来,骑马人手里还挥舞着一根什么家伙似的,只听见他不停地厉声呼喝:“冲——啊!杀——!”
马儿倏忽从她近前斜擦过去,掀起一股疾风夹着一溜尘土。杜铃看清来人,急忙挥手喊道:“宝——川——哥——!”
这银铃似的声音果然拽住了宝川奔驰的马,只见他紧勒马缰,调转马头,一阵风似的来到杜铃面前。宝川滚下马鞍,笑声朗朗地说:“哎呀,小妹,要不是听到你的铃声,我可就冲到渡口去了!“
宝川边说边走到杜铃身边,捉着她的手问,“小妹妹,你怎么独个儿站在这里呀?我还以为你回家了呢!“
杜铃不理睬,只急着问:“我哥走了?”
“走了。”宝川满不在乎说,“怎么,你还不放心啊?”他拍拍胸脯,瞪着杜铃,“嗬,看太阳把你晒成个关老爷啦!”不由分说,夺过杜铃手帕,按住她肩膀帮她擦汗,还不住埋怨道:“哎,你呀,那么多汗也不知道擦一擦。要是我不回来,你不就晒成个焦炭了吗?到时候活该魏波哥用拳头找我算账……“
宝川专心替杜铃擦汗,擦完额头又要擦脖颈,还要翻开衣领,杜铃急得要挣扎又挣不脱。宝川还一个劲说:“小妹,别动……好了!咱们回家吧!”
他稚气十足地望望杜铃,杜铃又好笑又好气地绷着脸,噘着嘴,瞪了他一眼:“我就不会自己擦汗!“说罢扯回手帕。
“小妹——”宝川伸手要撮她。
“小妹小妹!”杜铃拍开宝川的手,生气地说,“一开口就‘小妹’,还小哪?!“
“啊,”宝川仍笑着说,“不小了,不小了!那往后就叫好妹妹吧.行吗?”
宝川的样子真是傻得可笑,杜铃禁不住笑起来说:“想问你一句正经话,总是不好好跟人家讲!”
“小妹……啊,不,好妹妹,咱们坐到马上讲好不好?“
宝川说着,也不问杜铃愿不愿意,伸出两只大手,一下子便把杜铃给揪到马上去了,随即飞身上马,嘱咐杜铃:“坐好了!”说着,策马小跑起来……
“真是像《红楼梦》中贾宝玉的一副熊样!“
杜铃在马上嘟囔道,还有点生他的气呢。她不久前才看完黛丽从天津带回的《红楼梦》,许多地方她不懂,全靠黛丽向她讲解的对号入座,她有点觉得邢宝川象《红楼梦》里,那个不拘小节的纨绔少爷贾宝玉!杜铃想:“难道他也和贾宝玉那样,‘全是一片诚心,毫无半点杂念’吗?就像刚才帮我擦汗,将我揪到马上,也不考虑人家心里怎么想,愿意不愿意……”
杜铃想着想着,扭头看见宝川那傻实、憨直的样子,只是专心一意的操纵马,又似在想着什么,对周围的一切毫不在意,她不觉暗自发笑,心想也许自己太多心、太小气了吧!
“宝川哥,刚才你为啥去那么久?“杜铃问。
“嗨,我把魏波哥送上车后,便在这个骡马集镇周围转悠,把它里里外外、四面八方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遍。哪里有山,哪里有水,东西南北走向,路从哪里来,通到哪里去,集上有多少人,吃的什么饭,于的什么营生,操的什么口音,什么风俗习惯,等等,我都想弄个明明白白……”
.杜铃问:“你能记得了那么多?”
宝川从怀里掏出个小本本说:“喏,你看!全记在里面啦!”
“哟,你这样做不是很费脑子吗?何苦呢!“
“好妹妹,”宝川一正经地说,“你不知道,这可是我们必学的重要课程啊!”
“哦?”杜铃不免吃惊,“在学校里也要学这个?”
“不!”宝川解释,“是我们自己要学,一定要学的。我们,一切不愿意做奴隶的人,不甘心忍受帝国主义、反动军阀、封建官僚买办的压迫和欺凌的中国人,都要学习这门课!魏波哥还是我们的教员哪!他什么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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