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就在傅钧即将按捺不住之时,秦湛一下子收起笑容,正色道:“放心,只要我们不说,郭僖他们不说,谁会知道我们也承受过他们的幻术折磨?除了我们,其他受过幻术的人,可是已经全数身亡。如此一来,一般人也只会认为我们是侥幸未曾受到幻术的祸害,方才通过了试炼。那么郭僖他们如何自食其果、被人暗算至神志失常,又与我们何干?”
傅钧细思起来竟是无可辩驳,顿了顿,却又禁不住质问道:“可你怎么知道郭僖他们会不说?”
秦湛微不可觉地叹了口气:“这道幻术为我所设,我当然知道。郭僖与刘劭唯独不会见到你我二人化作厉鬼向他索命,言语之中自然不会提及我们,只会提及那些枉死之人。而此时他们早已丧失神智,唯恐那些亡魂夺去自己的性命,自然无心再去细想其他,包括此事是否为我们做的。”
傅钧听完后便陷入沉默当中,片刻方道:“这样的手段,此次便算了,但下不为例。”
“好。”秦湛微微一笑,立即柔声答允,毫无不满之色。
面对这样的秦湛,傅钧纵有满腔火气,也发作不出来。
他有时不免怀疑秦湛是不是故意做出这样柔顺的姿态,好叫自己无可指摘,但秦湛的言行举止,到目前为止,确实没有违背承诺,纵然手段残忍,却也是针对罪该万死的恶人。
傅钧不是不讲理的人,因此也没有办法拿眼下的秦湛怎么样。
只是,他隐隐觉得,如果不像这样看紧了秦湛,随时矫正秦湛的行止,只怕秦湛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很可能会再次步向前世那个令人绝望的未来。
……那个,他并不希望再一次经历的未来。
傅钧本非嗜好杀戮之人,虽然立誓在必要之时不会对秦湛手软,但还是不希望以杀人的方式去解决问题。
假若秦湛可以约束言行、不再为非作歹,那么,他也可以像今时这样与秦湛和平共处。
即使,无法再回到过去那般亲密如兄弟,也无法避免对秦湛一举一动的猜疑顾虑。
当晚,对郭僖和刘劭二人的处罚便已落实,并将此事前因后果悉数昭告丹霄派上下。
郭僖、刘劭双双招认,他们在最近三年内门弟子试炼考核中,为谋私利,以不属于考核之内的凶恶幻术谋害了外门弟子共三十四人,罪无可赦。
律法长老庄行之闻知大怒,将两人立即废除修为,逐出门墙,并获得宗主陆淮风首肯后,下令处以极刑,以祭数十名冤死之魂。
庄行之又因为郭僖是他门下弟子,而刘劭也是他的表侄,两者皆与他有关,对此事十分愧恨,便欲引咎辞职。陆淮风不允,兼之凝丹长老谷玄与清心长老贝君瑶齐力劝说,庄行之这才肯继续任职律法长老之位。
陆淮风又道,若庄行之心怀愧疚不安,无法消释,不妨以后皆亲自负责试炼考核一事,便无人再敢捣鬼,今后像这样的事情也不会再发生了。
庄行之当即答应下来,却犹觉抱憾。
此外,又因为得知郭僖、刘劭会谋害其他外门弟子的起因,是想让自家亲戚进入内门,故此只怕试炼心得私相授受之举难以避免,庄行之为求公正,便下令更改试炼考核规则,今后内门弟子的亲戚故旧,一律不得参与试炼,必须另外单独接受长老以上的亲自考验,所经历之事亦不得外传,这样才能杜绝任何不公平的优势。
子时,傅钧和秦湛聆听完庄行之对每位内门弟子的再次训诫后,这才一并走回寝居。
傅钧心情颇为沉重,脸色自然不算太好看,却见秦湛也并没有大仇得报的喜悦之情,神情竟是分外的淡然安静。
他才把目光一扫向秦湛,秦湛便已察觉到了,立时抬眸一笑,瞬间便显得神采焕然:“有什么想问我么?”
傅钧却是静了一下,才道:“郭刘二人作为试炼一案的祸首,如今终于伏法受诛,你为何不见喜悦之意?”
“意料之中的事,何须欣喜?在我亲自出手后,他们迟早会有今日之结局。”秦湛语气极淡,似乎并不把郭僖和刘劭的下场放在心上。
傅钧又是沉默了片刻,忽道:“秦湛,若是师父他们因为某些缘故……无法将祸首绳之以法,你又会怎么做?会不会……暗中将他们杀死,以报仇恨?”
秦湛双眸中似乎闪过一丝淡淡的讶异,答复的话却并没有犹豫:“应该吧。算计你我的人,我可没有那个度量去放任他们逍遥自在。而且,若他们不死,来年的试炼考核,还是会死不少人。换作是你,也不会不予以处置吧。”
傅钧默然不语。
“为何会如此问?”秦湛复又问道,“难道你认为师父与律法长老等人会处事不公?”秦湛说着,脸上表情无比认真,丝毫没有傅钧这么想会不会离经叛道、不敬师长的念头。
傅钧胸口一窒,登时暗悔失言,强行辩驳道:“不,我只是随口一问而已。”
“好吧。”秦湛便不再追究,只转而言道,“丹霄派是为道修三大正派之一,门下弟子数千,偶然出了几个败类并不为奇,但自宗主以下,绝大多数人应该还是一心向善、积攒功德。”
傅钧顿时有点欲辩又无法辩解的气闷,心想着明明是自己怕秦湛会这么想岔了才对,怎么如今却变成了是秦湛在开解自己?
他深深吸了口气,只觉得心境渐渐平静下来,神智一片清明。
前世的刘劭和郭僖也从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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