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奇继续用黑溜溜的大眼珠仇着崔梦忱,嘴里含着娃哈哈的吸管含糊不清地叫了一声:“小哥哥……”又转向崔星灿,“还有大哥哥。”
“奇奇多大了?”崔梦忱问了句,看起来还挺聪明的。
叔公回答,“快六岁了,今年就得读小学了。”
这市里离老崔家的房子大约有3个小时车程,老家在一个镇上的村子里。车子在不平的公路上陡来抖去,形成一种催眠的节奏。崔梦忱于是趴在他哥的腿上睡着了,靠在肩膀上容易被抖醒,崔星灿怕他一歪身子栽了下去,伸手揽着弟弟的腰和肩。
村子背靠大山,家家户户都有一方土地。崔星灿对这里的记忆是房前的那一口井,顺着山道,爬着石阶,有些地方没有石头,只有泥路,顺着往上爬,爬到山顶,俯瞰这长久以来除了山色一无所有的村子。
车子缓缓停了。
崔星灿拍着弟弟的脸,小声叫道:“梦忱,醒了。”
崔梦忱半睁开眼,他大约是做了一个梦,梦的内容记不大清了。
他从崔星灿身上醒来,迷迷糊糊问道:“到了么?”
转头一看,车外头站着好多人,男女老少,全是陌生人,哦,这些人现在是他的亲戚了。他求救似得望着崔星灿,但他这哥哥也差不多,眼前这些人崔星灿大多觉得熟悉又陌生。他张了张口,十来张脸一个个没法跟记忆对上号,索性一个不喊。
从后备箱拿出堆积的年货,大多从a市买的,也有到了这里方才买的,几人将年货搬到房里去。这时崔星灿才看见客厅卧着吊着盐水的奶奶。
“奶奶!”崔星灿叫了一声,年迈的老太太望着声源的方向,她能看到眼前的孙子,但是听不清他说的话。
“啊?”奶奶张着口说,“……啊你说什么?”
奶奶自从几个月前去镇上看举办一个歌舞会,她看不清,想往前站,就找到音响旁的位置,她不知道那个黑漆漆的大家伙有那么大的威力,然后奶奶从那时耳朵就有点儿不太好了,现在崔星灿凑到她耳朵旁边叫了句奶奶,老太太才缓缓点头,抿着嘴笑着说:“好啊,是小灿?”她伸着手指了指,看了眼高的那个,“不,你是小灿。”
崔教授哭笑不得,“妈,我是学军啊。”
“噢……”老太太点点头。
崔教授说,“这是小忱,”又拉过了崔星灿,“这才是小灿。”
“噢噢,”老太太说:“学军啊,把我包拿过来。”老太太记不清她到底有几个孙子了,小灿和小忱,或许她听来只是一个人。
“啊?好……您包在哪?”崔教授看向旁边站着的大哥。
“这呢!”大伯从房间找到老太太的布包。
“好,”老太太翻了一阵,拿出俩红包,“这个给小灿,”她仍游移不定在兄弟俩直接晃悠,最后还是递到了崔星灿眼前。
还问了句:“是小灿吧?”
四伯抱着的小女儿也扑到奶奶面前,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喊道:“奶奶我也要!我也要红包!”
“哎!妞妞快回来,”四伯眼疾手快捞回了女儿,“奶奶好几年没见哥哥了,这红包你可不能要。”这多出来的小儿子是怎么回事?四伯犹疑的眼神在崔教授和崔梦忱身上晃荡。
“过年给啊,妞妞。”奶奶拍了拍眼前小姑娘的脸蛋儿。
“还有小……小……”
“小忱。”崔教授提醒道。
“哦小忱,”奶奶把红包递了出去,问崔教授:“什么时候生的?”
崔教授有点儿难过,他不得不凑到老太太旁边,低声说,“孤儿院带回来的。”
奶奶沉默了,崔梦忱望着这个老人家,心里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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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叫木棉村,但是却没有一棵木棉树,或许曾经有,但现在漫山遍野都是种的桃树,等到四月的时候,漫山芳菲,五六月的时候,村里人就摘桃子到镇上,市里去卖。
“梦忱,去、去爬山吗。”崔星灿穿着黑色羽绒服,戴着毛线手套,身旁围着几个小不点儿。
他刚来那天穿的白色,结果没一会儿就给这些个小孩儿摸的好几个脏手印,现在是不敢再穿白色的了。
“走吧。”他站起身,抻了个大懒腰。
崔梦忱把手套脱下来戴到了弟弟手上。
崔星灿觉得心跟着手一起暖和了起来。
这座村子存在时间很长了,这些山,也和《山海经》一般老了。
奶奶家在山腰处,往上走还有更高,更连绵不断的山。这些山都是野山,没有一个入口,到处都可以上去。两人不敢自己乱走,是一位堂哥带着他俩去爬山的。
这位堂哥是二姑的大儿子,叫方辰。高中毕业就回了在镇上找了份工作。生得黝黑,又浓眉大眼,不难在脸上找得到老崔家良好的基因。
方辰带着他们四处乱走,循着人走过的路往高处走。这时的桃树叶子是深绿色的,椭圆形,崔梦忱摘了一片,边缘有小锯齿,有点儿刺人,他把叶子揣到了兜里。崔梦忱一向钟爱这种森林的味道,指甲在树叶上掐破一条缝,很热烈浓郁的清香就窜入鼻孔。
爬到了一座山的山顶,崔梦忱就累得不行了,方辰从背包里递了瓶矿泉水给他。
他喝了口水,找了块光滑的石头坐下,“哎不行了好累。”
方辰笑道,“就一座山你就不行了,缺乏锻炼啊。”
崔星灿有点儿担忧:“我背你吧?”
摆了摆手,“没事儿,是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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