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悖都只不过恰好被选中,作为开端和核心,开始致力于建立这样一个世界。当我们的绝对力量形成的时候,当我们的军队变成唯一掌握所有武器和打击力量的时候,也就是悖都放弃主权,真正解散的时候。”
“和我同样饱受屈辱的土地和人们啊,我们不是因为血脉才聚集起来,形成这个国家,而是因为共同的觉悟和理想。永远不要忘记,你们不是为了某个人的yù_wàng和利益而战,你们是新世界的殉道者。”
当女人的时断时续声音因为失去信号而被杂音彻底淹没,伽西索性伸手关上了收音机,紧接着长吐了一口气。冲出鼻腔的热流接触到体外深黑的夜色,立即凝结成一团水雾。
“你信吗?”他带着有点嘲讽的笑意,转头问站在身边的另一个人,“新世界的殉道者?”
菲昂司提了一下肩膀上快要滑落的步枪,始终密切注意着战壕外敌军动向的他,因为对方含义深远的提问而将身体缩了回来。
“为什么不?”他搓了一下被冻得有点麻木的手,靠在阴湿的泥壁上,几天没有好好睡觉的疲倦让眼角爬满了血丝。随即他拧开了伽西递上来的一壶水,小口喝起来,过于冰凉的液体似乎刺激到了敏感的胃,让他无声地拧紧了眉目。
“自古以来的侵略者,没有一个不是坚持宣称自己是正确的,正义的,甚至像她一样,自诩为救世主。”伽西看着对方不以为然的神态,语气不由地变得尖刻。他永远不会忘记,为了筹谋这场巨大的战争,哈桑喀的土地受到掠夺,无数家庭被拆散。
“看样子,攻下罗穆鲁斯也只是时间问题。不过,你真的觉得,当悖都征服了所有的国家,甚至将世界的资源都一手掌握的时候,她会放得下手中的权力和利益?”
“呵呵,”菲昂司突然不知所谓地笑了一声,看着伽西严肃的眼神说,“受不了你了,值勤的时候脑子也想这么多。”
“伽西,我们只不过是小角色而已,这些问题,轮不到你来思考,思考了也没有用的,”他说着,拉紧了上身的迷彩服,扶起遮挡了一半视线的钢盔帽檐,目光远远地投向铁丝墙后面飘渺的夜空。在这表面寂静却剑拔弩张的前线之夜中,比起安稳地睡一觉,在守岗的时候聊聊天还更为现实。
“我的主人……战前有悖都的贵族身份,现在是拉贝格尔一名陆军军官,父亲希望我能从家里出来追随他,而我也正有这个意愿。我讨厌整天缩在烧暖气的房间里,去普通学校念文学和算术,就像身边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虽然句句都是发自肺腑,但菲昂司却只说出了一半理由,而另一半,应该是连他自己也不太敢正视的,只能够藏在心底小小的角落里回味。主人家里的小女儿,是他儿时的玩伴,她并不十分美丽动人,短短的亚麻色头发,瘦小的身子,一笑起来眼睛就眯成了看不见的细缝。原本留在家里接受封闭式教育的她,在战争开始没多久也去了拉贝格尔求学。
那个少女在他眼中高贵得如同女神一样,让任何非分的幻想都自惭形秽,菲昂司并不认为伽西会嘲笑这样的自己,只是还舍不得让人分享他的思念。
“至于陛下的这种言论,是她的真实想法也好,是麻醉我们的谎言也好,都没关系。”他若有所思地放慢语调,脑海里浮现少女离去时,隔着车窗落下的一滴眼泪,嘴角像是咀嚼到又苦又甜的味道,让人有一种忧愁的满足感, “无论主人相信的是什么,我只要努力做到他所希望的就可以了。”
似乎被他此时的神情所触动,伽西半晌没有说话,末了只轻轻问一句,“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找他?”
“他告诉我随时都可以,但是什么本事都没有,去了也只能是个负累,所以我先来了萨马基,准备在前线历练一段时间。”
“对了,我还正在想,到时候你和我一起去吧?我把你引荐给他,像你这么优秀的军人,他一定会很满意的。”
伽西愣了一下,面对对方满是期待的表情,他像是逃避般地垂下眼帘,“以后的事情,谁又说得清楚?”
老实说,他压根没有想过在军队里谋求什么发展。作为整个新兵营里最被人看好的苗子,教官不止一次暗示过他,现在的部队求贤若渴,只要在任务中积累功绩,平步青云完全不是难事。但是伽西知道弟弟一定不允许他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即使伽鲁自身的成绩也不差,但是他敌视军队,常常故意违反纪律以表达不满。参加实战后,由于饮食和睡眠条件艰苦,他的精神状态更是每况日下。
伽西明白,如果自己想要脱离开最下层士兵的命运,以成为高级军官为目标,他便很难兼顾到弟弟的感受,甚至会在某个时刻无可奈何地离开他,这完全违反兄弟俩真正的意愿。
看他嘴唇紧闭,脸色暗沉的样子,菲昂司凑近了一点,带着点同情的语气问,“累了吗?你也不用老帮你弟弟代班吧,这里我一个人看着就好,去睡一下。”
“不用了,已经下半夜了,马上会来换岗的人。”
那是他们驻扎在边境的第十天。伽西所在的部队刚刚成为正规军,进入留守在悖都本国的第八陆军师的编制中。原本他们不应如此仓促地奔赴前线,但由于所有的主力部队几乎全部陷在与棘手的罗穆鲁斯的攻防战中,趁悖都军被牵制的时机,早已经被占领的小国蒙特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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