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维言自然不知这妖孽的想法,想起今天的际遇,略微摇了摇头便抛之脑后。敬王的意思表现得这么明显,也没让自己对他留下什么坏印象,若是他没那么轻浮,倒可以在适度的范围内交个朋友。
好在会稽郡那边的事情没那么简单,有他坐镇尚且一团乱麻,他抽身离开,还不知道情况会变成什么样。他在京城定不能久留,唐佑鸣能给他带来的麻烦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真正棘手的还是当前御案上摆着的事。
想到这里,蔺维言回到府邸后,立刻打发了蔺砚去给京城蔺府递个拜帖。
蔺家是徐州大族,家族历史比起大平朝只长不短,内部盘根错节,嫡支庶支林林总总,更不用提沾亲带故的,简直是一本烂账,拿出族谱也扯不清。
然而连续好几任皇帝都疑心甚重,广纳贤才的名声广得很,却对世家大族防备甚重。不止蔺家,很多大族排的上名号的嫡系子孙都被排在朝堂之外。几代下来,蔺家不至于没落,但风光不必以往是肯定的,只得支持一些与本家不亲近却又惊才绝艳的旁支。比如说,现在的御史中丞蔺勤。
蔺维言比不上蔺老,他的父亲生性懦弱,生母去世的又早,继母的一子一女自然比他受宠,他本人更是得不到蔺家的支持。
不过亲戚血缘这东西全凭一张嘴,本家对蔺维言没有恩惠,蔺老却格外欣赏这个自己打拼出来的小伙子,喜欢没事提点提点他。
这次会稽郡郡守贪污受贿的事情闹得太大,背后牵扯太广,蔺维言不是莽撞的愣头青,没人指点万万不会蹚水太深。因此第二天的会面就显得格外重要。
估摸着下朝的时候到了,蔺维言便把自己拾掇好准备出发。唐佑鸣这边也刚巧收到他皇兄召见的命令,备了顶轿子,施施然进宫去了。
唐佑鸣很少进宫,一方面他没实权,没有进宫面圣的必要;另外一方面,他也没什么亲情好叙,看到太后那张刁婆子脸,他就想踩上两脚。
几位位高权重的大臣刚从泰和殿中走出来,看见唐佑鸣在门前等着,连忙上前问安。双方没有寒暄太久,陛下身边的大总管福海蹑手蹑脚走出来:“敬王爷?陛下请您进去呐。”
唐佑鸣对几位大臣笑了笑,抬步走进泰和殿。
殿内只有几个侍奉的人,连撰写起居注的起居舍人都不在。唐佑鸣扫过一圈心里就有了谱,垂下目光请安。
“五弟近来可好?”皇帝端坐于龙椅之上,脸上的表情堪称柔和,“听说你又打发出去两支商队?唉,你啊,我又没短了你的用度,何必做那事自降身份?传出去定有人觉得我亏待你。”
唐佑鸣刚进来就被皇帝打压却不以为忤:“皇兄说笑了,臣弟就这么点小爱好,皇兄多替臣弟担着些吧。”
皇帝只是顺口一提,当然没打算让他就此罢手:“看座。”
唐佑鸣坐下后盯着眼前的地面,等着皇帝先开口。他不耐烦跟皇帝虚与委蛇,只盼皇帝开门见山,别那么多废话。
“好多人跟我说夸你风趣健谈,怎么见了我就蔫了,我们要多走动。”皇帝转了一下手上的扳指,不再说这些细枝末节,用漫不经心的语气切入正题,“听说,你昨天在丹华楼用饭的时候碰上些事情?”
唐佑鸣挑眉,心知皇帝问的是什么,却也知道自己不能直接回答那个问题,避重就轻道:“无甚大事,只是有人喜欢臣弟看上的一个歌女罢了。”
皇帝轻笑一声:“你真是被朕宠坏了。朕怎么听说,是你把别人先看上的歌女领回去了?”
唐佑鸣最腻歪进宫,在敬王府他是老大,进了宫则不得不装孙子给别人看。不管怎么想,唐佑鸣依旧笑了笑,不以为意地说:“那歌女又没跟人签卖身契,哪算别人家的呢。”
皇帝摇摇头:“朕知道你喜欢这些事情,不过凡事要有度,不要闹出大乱子才好。”
“皇兄说的是。”
“听说,你还碰上了其他人?”皇帝按下话题又问。
唐佑鸣露出疑惑的神色:“其他人?的确有一个,臣弟还邀请他喝酒来着,怎么……”
皇帝的视线看着泰和殿门口,目光却是不松不紧地笼在唐佑鸣脸上,仔细地盯着他的反应:“五弟有所不知,最近会稽郡那边出了大事,督办此事的扬州州牧刚被朕召回京城。昨日与你共饮的正是扬州州牧蔺维言,他可有对五弟提起什么?”
唐佑鸣心中哂笑,他和蔺维言不过见了一面,他的好皇兄就这么急着问他,真不知是过分谨慎还是过分愚笨。
他应付这种问题比在街上调戏人还熟练。不论什么原因,一朝亲王和封疆大吏有交往都不太合适,不过这次的实情绝对是个例外,谎话都不用编。唐佑鸣面上流露了两分惊讶,而后才现出两分不好意思:“皇兄也知道,臣弟对这些事不太上心,昨日会请他喝酒,不过是因为……因为……他生得好看。蔺大人连自己姓甚名谁都没告知臣弟,更别提这些机密了。”
皇帝听他吞吞吐吐的话,不再紧盯着他,反而大笑起来:“五弟真会挑人,蔺卿确实玉树临风,一表人才。不过他军队出身,性子硬得很,能力也强,朕很器重他,你可别乱来。”
唐佑鸣起身请罪:“皇兄恕罪,昨日臣弟确实不知他是朝廷命官,不然给臣弟几个胆子也不敢对蔺大人打什么主意。”
“朕知道你向来有分寸。”皇帝摆摆手,“朕只是问问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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