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忐忑不安,怕陆越陵知道高海洋受伤迁怒自己,这会儿,苏靖远不怕了。
愤怒让人胆子变大,苏靖远一五一十把这几天的事儿说了。
高海洋联合同学欺负他的事,下意识没说,只是说自己问高海洋,高海洋不肯说,以及下午的圆规事件。
“你们……怎么就弄成这样?”陆越陵拍额头,身体往下滑了滑,那个角度是光线死角,他的脸因而变得有些阴郁,眼里有与他之前的开朗截然不同的忧愁。
“对不起。”苏靖远低声说,无措地抓着裤子,想在床沿坐下,坐到陆越陵身边,又不敢。
“我知道不关你的事,除了你说的这些,这几天,他们还可劲儿捉弄你了,是不是?”陆越陵抓过苏靖远的手,亲密而无奈拍了拍,叹道:“你们都是我的朋友,为什么不能和睦相处呢。”
他的手宽大厚实,带着活力十足的人特有的高体温,温热的接触如电流,苏靖远整个人不易觉察地颤了一下。
“我保证尽最大努力跟高海洋和睦相处。”他举起手,庄严地发誓。
“傻瓜。”陆越陵被他的一本正经逗笑了,一巴掌朝他脑袋扫去,半路上又顿住,改成抓着他的头发揉搓。
苏靖远以往见过他这个动作,他和高海洋,和其他同学打闹时,都爱这么一巴掌招呼过去,那时他是旁观者,只觉得那画面那么美好,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也能得到这待遇,而且,显然是更好的待遇。
陆越陵舍不得呼扇自己,他揉摸着自己的头,其他同学从来得不到的疼爱。
苏靖远半阖起眼,鼻腔里呜了一声,脑袋贴着陆越陵的大手蹭了蹭。
“靠,我说你属猫的吧,这么会撒娇。”陆越陵大笑,发狠作弄苏靖远脑袋。
苏靖远傻傻笑,睁眼看他,两人的目光隔着一个手肘的距离静静对视。
百叶扇窗帘被风撩起,咔嗒一声响,窗外不远是一棵高大的杨树,麻雀在枝头啾啾鸣叫,扑打着翅膀,从树枝这头落到那头。
这个秋天的下午有些热,又不是很热,恰到好处。
苏靖远后来被陈思容上来喊走了。
高海洋做完微创手术了,得住院观察三天,他爸妈赶过来了,陈思容得先回学校。
苏靖远粘粘糊糊,最后还是陆越陵告诉他自己明天就去上学了,他才一望三回头跟陈思容离开。
陆越陵出院回家后第一件事翻箱扒柜找自己以前的衣服。
“妈,我刚升中学穿的校服呢?我那件羊绒外套呢……”
“找那些做什么?”温雅丽不解。
“要送给一个同学。”陆越陵扒到想找的,提着衣领看,大小看着苏靖远穿正合适,满意地笑了。
“现在年轻人不追名牌就挺好的了,谁肯穿别人穿过的旧衣服。”温雅丽嘀咕,担心地问:“儿子,给你同学旧衣服他会不会认为你是在侮辱他?你要是实在想送他衣服,咱们去买两件新的。”
“廉者不吃嗟来之食,新的他不会接受,反不如送旧的不会给他压力。”陆越陵笑道,又挑了几件大小适合苏靖远穿的,找了个袋子胡乱塞进去,一溜烟往外跑。
温雅丽在沙发坐下,愣了会儿,问陆达庚:“老陆,你有没有觉得儿子好像变了?”
陆达庚点头,说:“我看着,是变好了,以前咱们一念叨他就一脸不耐烦,这几天不仅没有,而且还很享受的样子。”
“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温雅丽叹了口气。
以往盼着儿子懂事,可儿子一夜之间突然换了个人似的,有点不适应。
从医院回学校后,又上了一节课就放学了,苏靖远回家后,,洗了校服后,飞快地打扫屋子。
其实这几天他每天都打扫,用无与伦比的热情清理着只有七十平方的小二室蜗居。
窗缝墙角,乃至厨房卫生角阳台的每一个角落。
虽然地面是水泥地板,深灰色怎么打扫擦洗也不能光鉴照人,墙壁漆面斑驳,可是,洁净总是能让一切看起来顺眼许多,何况不是一般的洁净。
床单被套也洗了,泛着淡淡的洗衣粉味道,阳光清爽。
把一切都弄好了,仔细看了看,苏靖远又跑去小区外的道路绿化带里,偷偷挖了一棒硫华菊回来,拿一个啤酒瓶盛水养着,放到房间里那张破旧的书桌上。
这张书桌不知哪来的,从苏靖远小时候就在了,跟这老房子一样年月久远,淡黄的原木本色,没有油漆,桌面粗糙,苏靖远极专心地反复擦桌子,把那瓶造形可笑的硫华菊摆到桌子左边,拿了尺子和钢笔,在桌子中间划了一条三八线,呆看了许久,拿小刀,在桌子的左右两边,工工整整地刻上“陆越陵”和“苏靖远”两个名字。
陆越陵会来吗?来了,就告诉他,自己要和他做一辈子的同桌。
苏靖远把“远”字最后一个笔划刻出来时,陆越陵来了。
“试试,我初一时穿的。”他把装衣服的袋子搁到苏家那张坐上去吱呀吱呀响,随时会承受不住散架的沙发上,拉过苏靖远就扯他衣服。
“别,我回头自己试。”苏靖远羞红了脸。
“都是男人,你有的我也有,害羞什么。”陆越陵看着苏靖远洇红的脸庞,因为羞涩而微微润湿的漆黑的眼睛,大笑,剥衣服的手更带劲了。
“我自己来。”苏靖远惊叫,抓起装衣服的袋子躲进房间里,还惊恐地把门闩上。
“换完了要走出来给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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