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就算是司徒张自己不说,萧南烛也能猜到这家伙如今在干的是什么行当。毕竟司徒张家的祖传手艺,说起来也算有知名度。在各种三教九流的职业中,气功师永远是被冠以骗子的称号,名声基本上和卖假药的也差不了多少了。而多少年前,他们两家还是邻居的时候,司徒张的爹妈就是专门给人做气功推拿的。
小时候萧南烛每次去找司徒张玩的时候,都能看见不少老头老太太在那儿排着队等着司徒大师发功。司徒大师就是司徒张的亲爹,据说让他发一次功就能多活十五分钟。
这种听着就像是在扯淡的话那时候显然信的人不少,不过这在当时那个老胡同也不算什么新鲜行当,所以萧南烛也从没当回事,但没想到的是司徒张这么年纪轻轻的居然跑去做这种早已被时代淘汰了的工作,毕竟在他的印象里,司徒张脑子机灵,没道理找不到出路,而眼见他这副探究的神情,司徒张只是笑笑,接着往他面前的杯子里倒了满杯的哈啤才开口道,
“怎么着啊,没想到我还能继承祖业啊?我家这祖传气功传到这代都快三百多年了,总不能就这么断了吧?况且我那盲人按摩生意好着呢,要不是今天为了接你,我还有好几十个客人在后面排着队呢……要我说你就是走的太久了,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咱们胡同那个跳大神的刘阿姨你还记得吗?她大姑娘二姑娘上的可都是舞蹈学院,一个学现代舞一个学名族舞,现在跳的大神都比别人容易显灵呢,还有那个占星的王大爷你记得吧?他孙子王小东,微博上著名的星座专家,赚的可比我多多了……哦,当然还有那个会鬼上身的李仙姑,胸口碎大石的郑叔叔……”
“……”
嗓子眼里的酒差点都喷了出来,萧南烛是真没想到自己这些老邻居们俨然都有了自己的好前程了,而见他这副一脸不信的样子,司徒张也没指望这家伙能听进去,只是笑眯眯地冲他眨眨眼睛道,
“现在人老爱说什么算命气功中医都是不科学的,其实什么叫不科学啊?还不就是科学解释不了的事吗?咱们讲科学,不迷信是一回事,但是这攸关民俗传承,文化延续的祖传绝学也是不能荒废啊你说是不是?说起来你家老太太当初可是出了名的黄历师呢,你就没想着继承你家这门手艺,总好过回来就这么闲着是吧……”
一听这话也是一愣,萧南烛想到自家走了有四五年的老太太,眼神中却是多了丝情绪。不过司徒张提的这个建议本身并没有什么建设性,毕竟他奶奶在世的时候就没打算把那个看黄历的本事传给他,她现在走了,自己自然也是无从学起,更不用说把这当作自己未来的出路。
这般想着,萧南烛也没把这话放在心上。这一晚的酒喝到快十点才散,他们两人各带着一身酒气从小饭店出来,脚步都有些不稳。随口拒绝了司徒张通宵泡澡堂子的提议,萧南烛给了个下次再约的口头承诺就挥挥手走人,而等他带着行李回到寻常休假时才会回来的出租屋时,这间已经有一年多没住过活人的旧屋子也是在今天晚上才终于亮了起灯。
老沙发,老木几,挂在墙上的老黄历。
家里摆的东西都是老人家留下的,她过世之后萧南烛没来得及收拾掉,也没舍得收掉。如今他回来了,屋子里虽然一股难闻的霉味,却每一处都带着往日的记忆,而当有几分醉意的萧南烛迈着步走进屋子后,他先是摸着墙把灯给开了,接着去厨房烧了壶开水,又坐回了客厅。
窗户外面时不时地响着烟花声,快过年了,哪儿哪儿都是热闹。
等着开水烧好的萧南烛仰靠在老沙发上发着呆,隐约能听见楼上住户家在挪动桌椅的声音。墙上的老挂钟显示还有半个小时今天就要过去了,萧南烛挪开眼睛朝它边上的老黄历看了一眼,却忽然有些奇怪地皱起了眉头。
一个一年多没呆过人的屋子里照理说任何东西的位置都不该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萧南烛的眼睛对上那挂在堂屋墙上的老黄历时,他却莫名其妙地发现日期赫然被翻在了今天这一页。
“2027年2月11日星期三……”
脑子一时间有些转不过来,萧南烛回想了一下自己上次离开家的时间,总觉得这挂在墙上的老黄历透着中说不出的诡异。心里的疑惑促使他站起身走到了墙边,而等他仔细对上那一页老黄历时,萧南烛竟发现除了密密麻麻的凶吉生肖每日运势等字样外,这黄历正中间还画着个身着锦绣大红夹袄,眉心点痣的鲤鱼童子。
“三合虎狗,九星四缘,黄道吉日,诸事可行……因而谓之小……年?”
自言自语地将黄历下的那行楷体小字读了出来,满腹疑惑的萧南烛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的事情似乎就要发生了。这种没由来的预感让他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而在下一秒,他眼看着那原本一动不动呆在黄历上的鲤鱼童子忽然就睁开眼睛,先是甩了他一脸带着腥味的水渍,接着瞪着眼睛气鼓鼓冲他嚷嚷道,
“老子今天还有半小时下班!!哪个脑子有病的找我!是不是想死啊!!啊!!啊!!!(╯‵□′)╯︵┻━┻”
萧南烛:“…………”
第2章 小年
挂在墙上的黄历忽然开口说人话了,这要是给一般人听见了,估计当时就得吓晕过去。可是这萧南烛从小就不怕这些东西,此刻虽然被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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