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提起眉梢,司马怀瑾忍不住又多看了那衣着破旧的少女一眼。
一开始以为她只是个不入流的乞儿,尤其是方才惺惺作态的样子,难免不叫人厌弃,却不想她竟然扬手就摔了那块价值千金的玉佩,还义正言辞地跟他谈论“自尊”二字,这一点倒是让人刮目相看了不少……毕竟,在这种奴颜婢膝唯利是图的风气下,别说是乞儿,便是身着朝服吆三喝四的官员,在更高阶的权贵面前,也不敢轻易谈论“尊严”这两个字。
再加上她刚刚说的那一番话,看似逞强狂妄,实则暗含讽刺,若是他不愿赔礼道歉,便等于是默认了自己是她口中所谓的“鼠辈”。
说起来,这还是头一次有人敢骂他是“鼠辈”,却不是什么皇亲国戚,反而是一个人人皆可轻之贱之的小乞丐。
换做一般人,若是被白司颜这样毫不留情地挑衅,只怕早已暴跳如雷,恼羞成怒之下命人将她抓起来狠揍一顿了,这也就是为什么那些看客会嘲笑她不自量力自取其辱。
但是看客们不知道的是,白司颜显然不是二百五好吗?她当然不会对谁都这样鲁莽霸道,正因为她笃定了面前那个斯文的少年贵公子是个讲道理的人,才会提出让他赔礼道歉的要求……若是遇上了先前那个蛇蝎九殿下,抑或是那厮变态少年,她早就脚底一抹油,逃得比黄鼠狼还快了,哪里还会在这儿扯犊子挣面子。
就在众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之间,却见那华服贵公子轻抬双手,抱拳对着那乞儿作了一个揖。
“适才多有得罪,还望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听他这么一说,四下顿而哗然,有人满脸不可置信,也有人佩服那少年贵公子的气度,只叹是大家门第才有的风范。
一边的青衣小厮见了,更是直接就傻了眼,心道自己的公子何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居然会给一个乞儿赔礼道歉?要知道,平日里便是遇上了皇亲贵胄,他家公子也是不会折一下腰的。
正惊呆着,又听那少年贵公子唤了一声。
“元宝,取些银子出来交予姑娘,权当是本公子的赔礼。”
“哎!”青衣小厮一惊,却是不敢违抗主子的命令,当即从袖子取出了两大锭银子,快步跨上前去,撅着嘴巴一脸不情愿,“喏,这是二十两银子,足够你换身体面的衣服,再谋些合适的营生了……也是我家公子心善,不与你计较,你且拿过银子谢礼吧!”
垂眸瞟了眼那白花花的银两,白司颜却是没有马上伸手接过。
她又不是睁眼瞎,如何会看不出来对方这是在试探她,倘若她收下了那些银子,那就表明她说到底还是个贪图小利的家伙,那么刚刚所做的那一切全是虚伪的托词,假惺惺的把戏罢了,对方一样还是看不起她。
想到这一层,白司颜即便眯了眯眼睛,虽然心底下其实是很想接过那些银子的,但为了不被那少年轻视,还是一咬牙冷笑着哼了一声。
“我连玉佩都不要,还会在乎你这几个银子吗?拿回去吧,本姑娘不需要令公子的施舍,令公子既然赔了礼,本姑娘也自然不会再行纠缠……白白~”
说完,白司颜就潇洒地转过了身,自顾自走了开去,还不忘抬起手来挥了两下,算是告辞。
见状,周围的人又是一阵哑然,却是没有再讽笑什么,见那乞儿一摔一拒,全然不把钱财放在眼里,众人虽然嘴里不说,心下多少还是有些佩服她的豪气的,至少扪心而问,他们自己做不到如此田地。
抬眸看着那个瘦弱而又轻狂的身影走远,司马怀瑾不由微微勾起嘴角,提起了几分兴致。
只不过……“白白”什么的,又是个甚么意思?
那厢,白司颜一路淡定地走着,直至转过街角,屏开了众人的视线,才蓦地趴到墙壁上捶胸顿足心疼了大半天……艾玛,她刚才绝对是脑门被熊挠了,居然想也没想就把玉佩砸了,那可是价值千金的玉佩啊有没有?!够她吃穿用度一辈子了好吗?!结果一个手滑……嘤嘤嘤,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就这么泡汤了,果然冲动是魔鬼啊是魔鬼……
其实,话又说回来,如果刚刚她能稍微委屈求全一下,收了那二十两银子,回头再承包一个鱼塘,说不定也能走上小康之路,开个酸菜鱼馆,当上小老板,再拓展连锁店,出任大股东,从此一步一步,走上人生的巅峰……真是想想都忍不住鸡冻了起来呢!
只可惜……那二十两也被她一个抽风给甩回去了,甚至不曾摸上一摸,就成了陌路,到底是有缘无分。
仰天长叹一声,白司颜不得不承认,果然装逼是要付出巨大代价的……但心疼归心疼,做戏还是要做全套,不然平白让人看了笑话,就算是拿了那银子也没法子愉快地玩耍,钱财嘛!那都是身外之物,等到她练成了绝世轻功,还不是要多少就有多少?
这样安慰了自己几句,白司颜的心情才慢慢平复了下来,走回到大街上继续转了一圈,随后狗眼噌的一亮——
找到了!聚仙楼!
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金光闪闪,在阳光的照耀下刺眼极了,便是隔着百十步的距离,也是叫人一抬头就挪不开眼睛,其金贵而恢弘的气势,完全秒杀了周围的一干酒家,称得上是“鹤立鸡群”四个字!
看着那聚仙楼金碧辉煌的样子,白司颜不免砸了砸嘴巴……难怪先前那些路人说她去不起这家酒楼,果然是高端洋气上档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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