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娥,真……真要杀了他吗?”王端平一是受伤不轻,二来似乎也是第一次做这档事,犹犹豫豫无法下手。
“他是族里的养鬼祭司,杀了他,族里就再没人能控制血鬼降了。血鬼降失控比我私奔可严重多了,等到他们处理完这边的事,我们早就远走高飞了。”
“可是……可是……”
“王端平你还是不是男人?”唐金娥尖着嗓子叫嚷起来,漂亮的脸蛋显得有些扭曲:“陶家航必须死,你要是爱我,就杀了他!”
陶家航的身体因为疼痛而衰竭,脑子里却清晰无比。
鬼降和主人的关系十分特殊,越是强大的鬼降主人就越是要消耗心神来控制它,一位巫祭一辈子也只能驱使一只鬼降。一旦主人无法压制鬼降,鬼降就会反过来反噬主人。相传反噬主人之后的鬼降会变得极其可怕,所以为了防止主人被反噬,在他们死亡之前都会先杀死自己饲养的鬼降,绝不会交给他人。陶家航知道自己此刻正在走向死亡,而他的血鬼降也在濒临失控,这个时候他所想的并不是怎么保住自己的性命,而是想着先杀了自己的血鬼降。
“小鬼……你过来……过来……”陶家航试着用最后的理智来压制正在陷入狂暴的血鬼降,一边朝它轻声呼唤,一边握紧了那柄柳叶匕首。
“看见没有,他在叫小鬼了!他要来杀我们了!”唐金娥的叫喊声终于激起了王端平心底的恐惧,他终于攥着那把钢板磨成的土制菜刀朝着陶家航走过来。
“金娥,别……现在还不能杀我……”陶家航试着朝后挪动身体,“血鬼降……血鬼降……”
“你别挣扎了,血鬼降也救不了你。”唐金娥脸上染着他伤口里喷出来的血,笑得那么灿烂,“对不住了,这辈子算是我欠着你,下辈子我再来还你的情。”
陶家航眼里只看见菜刀上映出来自己的影子,忽然心里一阵空荡荡的。他试图在唐金娥脸上找到一点最后的慰藉,却终于还是失望了。
唐金娥和唐少磊真的一点都不像啊。
菜刀砍下来的时候,他看到鲜血溅得老高,看到唐金娥带着笑的脸庞,看到蹲在他俩身后的血鬼降。
它缩着身子,眼睛被血烧得通红。它静静的,一声不吭。
那是即将扑向猎物的姿态。
那时候他在想,血鬼降最终一定会来吞噬他的,而到了最后他还会剩下些什么呢?等到唐少磊来的时候,是不是还能看到属于他的一滴血,一段骨头,一块碎肉?唐少磊照例也不会哭的,连一点伤心和痛苦都不会表露出来,就连来年上坟的时候,或许也只会冷笑一声:“啰嗦鬼,你可终于死了啊。”
唐少磊,我没有食言……陶家航到死都是你一个人的祭司。
属于陶家航的记忆到此为止,法渡以局外人的身份从头看到尾,血鬼降也蹲在他身边一直看着,似乎也在看着一场与自己无关的电影。
“原来我是这么死的,真……愚蠢。”血鬼降喉咙里朦朦胧胧的说着,神情里有那么一分狡黠,那不是糊糊惯常的表情,也不是属于陶家航的表情。
法渡问道:“你把我拖进来,到底是为什么?”
“原来你还没察觉到,不是你借助我看到了过去,而是我借助你的力量找回了自己的过去。”血鬼降扭头看他,“引导幻境的人是你,不是我。”
法渡心里一阵茫然,他对自己所继承的血缘一无所知,对于他自己究竟能做些什么也毫无概念。
“那么你现在到底想做什么?糊糊……还是叫你陶家航?”法渡很明白,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血鬼降已经不再是糊糊,更不会是陶家航,它现在有了实体也有了独立的灵魂,正因为如此,他才更猜不透它的心思。
“随你,既然糊糊已经叫顺口了,那就继续叫我糊糊吧。至于我想干什么……”血鬼降低头望着自己的利爪,“我只想活着,像正常人一样活着。”
法渡苦笑一声,让一只血鬼降像常人一样活着,看似简单,实际上却比什么都难。
血鬼降忽然抬起头:“有人闯进来了。”
法渡也跟着转身,一眼就看见小白站在自己身后,不禁觉得很意外:“你进来干什么?”
“我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多管闲事。你这么容易被妖魔鬼怪利用,有多少条命都不够你用。”小白一贯冷冰冰的脸透着气急败坏。
“这次不是我多管闲事,我是被硬扯进来的……”法渡辩解道。
话还没说完,小白已然望向血鬼降:“不过是几十年道行的异妖,也敢如此逾矩。若是下次再行造次,绝不轻饶。”
血鬼降还没回话,法渡先抢过了话头:“小白,其实它就是想探知自己的过去,也没对我怎样,让你担心了……”
小白从鼻子里冷哼一声:“要不是这会儿正在放广告,本君也懒得过来管你。”
法渡一脸黑线,敢情你早就知道我被扯进幻境,还一直看到放广告才舍得过来看看?
“走吧。”小白望在最后一刻的陶家航的记忆,居然和血鬼降说了一模一样的话,“原来是这么死的,真愚蠢。”
法渡扭头望向血鬼降,心里总有那么点不忍。
“你用不着用同情的眼神看我。”血鬼降居然笑了,“唐家族长说得没错,纵然唐家的恶行已经罄竹难书,陶家航也不是什么好人。那么些年过去,我为唐家和唐少磊做过多少事杀过多少人,连我自己都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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