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杀被他气得脑袋里一片空白,半天才道:“简直是一派胡言!”
许大夫哪里肯信他:“王爷要是不喜欢,为什么舍不得杀我?
赵杀在他面前早就颜面无存,趁着一时意气,咬着牙说:“我是……生来欠了你的债!”
许青涵双颊微红,极轻地问了一句:“总不会是情债吧?”
许大夫这句话问得正中要害,赵杀一腔火气顿成飞灰,好不容易支支吾吾了几句,摆脱许大夫出门,许青涵还一路跟了出来,硬说王爷身体欠佳,晚上还来替他诊治。
赵杀惊惧之下,如有神助,一路小跑回去,躺在自己的豪奢大床上,每一根骨头都在咯吱作响。他在床上趴了一阵,忽然想到长此以往,也不是个办法,自己堂堂判官,让多少凶神恶鬼吓破了胆,就算这一时半会儿斗不过一两个凡人,一旦喊上几十个帮手助阵,还怕他们不成?
赵判官想到此处,赶紧叫来仆妇,一口气请了二十六名大夫,十二名夫子。入夜后许青涵再来,就见到满屋的大夫,个个名声在外,老态龙钟,有的悬丝诊脉,有的颤巍巍提笔开药。
许大夫被挤在最外面,好不容易轮到他问诊,他已经脸色发青,低声道:“我想替王爷单独看看。”
剩下的二十来名大夫都不肯依,先是嫌弃许青涵的资历岁数,又数落他的严谨精神,硬说赵王爷身体如此尊贵,非得刘大夫、李大夫在场,其余人从旁协助,来个专家会诊不可。
许青涵脸上难免有些神伤,声音倒是极温柔,轻轻地说:“许某自小习医,也有些心得,算得一名专家了。”
周围人声嘈杂,把他声音彻底盖过。
赵杀靠在软椅上,被一群大夫围着嘘寒问暖,从人缝里瞥到最外头的许青涵,满腹怨气一扫而空,忍不住朝他扬眉而笑。
他本来就生得十分英俊威严,这一笑,简直是神采飞扬。
许青涵连挤都挤不进去,远远看见赵杀得意扬扬的模样,一颗心怦怦乱跳,过了好一会儿,才变得失魂落魄。
赵判官看一眼许青涵,看一眼身旁年过花甲的老大夫,心里踏实极了,自己正当壮年,大夫们却是垂垂老矣,就算动起手来,一个人对上二十个,也是胜券在握。何况这些大夫都极有医德,连把脉都要隔着丝线,日后在地府相见,定要记他们一记大功,配一世良缘。
之后接连几日,许青涵登门的时候,都能见到这群大夫。
赵王爷身体痊愈得极快,精神更是健旺,倒是人群外的许大夫在,身形竟是有些消瘦,腰身不盈一握,又多了几分无辜可怜。
到了第五日,许青涵排了两个时辰的队,好不容易轮到他坐到桌边,替赵杀号一号脉。
他也不号脉,也不问疾,只愣愣打量了赵杀许久,柔声笑问:“王爷是不是用不着我了?”
许大夫这一语双关,搅得赵杀心里焦躁莫名,没来由地一阵难过。
许青涵说完就站起身,朝赵杀柔柔一笑,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深深一拜便走了。
赵杀这才想起还债的事情,不知刚才那一捧眼泪,三生树下要平添多少情债。
赵判官惊吓悔恨之下,也顾不着自保了,把二十来名大夫都劝了回去,自己静静筹划了半天,决心要在城郊买一块空地,建一间大医馆,圈上五亩地做药园,把这群大夫都请到馆中坐诊,一拨看内伤,一拨看外伤,其余的划去药房,届时连人带医馆,统统送给许青涵打理,随他减免医药钱。
他叫来小厮,把这番盘算细细交代下去,说完后一抬手,陡然发现手背上连开了几日的白桃花,已经变作了红色。
赵杀想到阮情,面上三分惧色,却有七分神伤。
好在他做了二十年的判官,世事见过太多,这一世是这人的情人,下一世又成了他人的良配。阿情另有心上人,也在意料之中。
他想到交代给阮情的功课,长叹了一口气,还是在怀里揣了许多珠宝,叫上那十二名夫子,浩浩荡荡地往阮情屋里去了。
等他进了屋,阮情还趴在桌上,对着那些题目,数着指头在算数。
赵杀深深地看了好一会儿,把他模样都记在心里,这才惊醒过来,招呼几位名师上前,替阮情去批改做好的功课。
等人尽数拥了上去,赵杀才找了张交椅坐下。
谁知没过一会儿,名师们都退了回来,直说考题太过古怪,让赵杀另请高明。
赵杀只好一个人走过去,仔细看了看自己出的题目,头一道写的便是:地府辟地八千顷,掘血池地狱。若要将空池中注满新血,需二千四百年,若要将污血排尽,需三千年。若有朝一日,阎王号令大小鬼卒往池中注血,又耗费五百年排空血池,问注血时日?
这一道题目,委实简单得很,内容也稀松平常。
连阮情算了半天,也有了眉目,娇声问他:“王爷,是四百年吗?“
赵杀连连点头,又去看下一道,讲的是白无常从阴曹地府起程,拿一双铁钩,到三千里外去勾人性命,走了一炷香的工夫,黑无常才骤然发现白兄拿错了名册,为免人命冤案,急急忙忙架鬼辇去追。
其后又详细说了那白无常日行七百里,黑无常乘辇,日行一千四百里云云,单问何时能追上。
阮情咬着手指数了半天,实在算不明白,只好拿一双眼睛水气氤氲地望着赵杀。
赵杀被他看得脸上发烫,勉强装出威严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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