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快放下帘子,仔细冻着。”车夫忙道,“再过两条街就是凤府了,只怕府里的主子们都该睡下了,大少爷今天是没法给老爷夫人请安了。-”
马车中的少年正是凤照棋。
凤照棋道:“没事,明天再请安也是一样的。就是不知道大姐姐睡了没,我得先去看看她。”
车夫笑着道:“大少爷真是关心大小姐。”
凤照棋缩着脖子放下车帘:“我就她这么一个姐姐,做事还总没个章法,当然得顾着她些。”
因为夜半时分没有行人,车夫便放开了手脚驱马前行,却不防从一个小巷子里突然窜出一个踉踉跄跄的人影来,直直地跌到马车前面的路上。
车夫吓得连忙喝住马,驾车的马一声长嘶,抬着前蹄停了下来,险险地落在那人的身前,没有伤着他。
车夫惊魂未定,气得怒喝道:“混蛋,你找死啊!夜间戒严还在外乱跑,死了你也白死!”
“到底怎么回事?”凤照棋也钻出帘子朝外看去。
借着天上清亮的月光,可以隐约看清坐在地上的那人是一个身材瘦小却精悍的年轻男人,衣着单薄寒酸,鞋上还沾着湿泥。那人似乎没有听到车夫的训斥,只是从地上爬了起来,歪歪斜斜地继续朝前走去,面上似是凄怆又似茫然,眉头一拧时又带着一丝狠绝,也不知到底是什么人。
车夫还在骂骂咧咧,凤照棋道:“算了大叔,不用管他了,巡察的卫兵看到他肯定会过问的。我们还是继续赶路吧。”
车夫应了一声,这才止住了斥骂,一挥马鞭,重新驾起马车,朝着凤府驶去。
那瘦小男人一路踉跄着走到了一条街上,顺着街道朝前行了百步,停在了一座青砖围墙的小院前。
他抬着头看着那小院半晌,面上露出一丝惨笑,动了动唇,依稀似是一句“对不住了”。
从袖中掏出一叠那贵人拿给他的用鸡血写就的“状书”,先是在小院的门板上密密地糊了一层,剩下的全部朝天抛撒,白底血字的状书触目惊心地飘荡在半空中,随着寒风四散开来,将小院门前的街道都落满了。
那男人做完这一切,便靠着院门软倒下去,缓缓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双手颤抖得犹如寒风中的落叶,慢慢将那刀尖对准了自己的胸膛。
他闭上眼睛,干裂的嘴唇抖着,吐出一串不成音调的词语。
“绿……琴,你……要好好的,……孩子……也要……好好的……我……我……”
男人浑身都在发抖,不知是恨是怕,紧闭的双眼中流下两行清泪,最终牙关一咬,将那刀锋狠狠地插进胸膛。
“咯……咯……”男人在深夜中咳着血,诡异的声音在夜空中显出几分可怖。
他睁开眼睛看着没入胸膛下的匕首,鲜血已经染红了胸前的衣裳。男人痛哭流涕,两只手猛一用力,又将那刀锋拔了出来,扔到了一边。
温热的血液在寒冷的冬夜里缓缓地留出体外,每一滴都蕴含着一分生的希望……
又过了一个时辰,东面的天空中冉冉升起一颗明亮的星辰,那是代表着一日之始的启明星。
百灵和方氏已经悄悄地起身了,在院子里行动来去发出一些细微的声音。萧御迷迷糊糊地被吵醒,将被子往头上一蒙,往被窝深处蠕动了几下。
他完全不能理解不用上班还要早起的人们,冬日的早晨就应该在温暖的被窝里赖上几个小时才幸福啊。
也幸好凤照钰是那么一个成长环境,他才不用像别家的公子少爷们一样闻鸡起舞……
萧御又一次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还没安稳两分钟,却又被一道尖利得能在空气里传出十里地远的惊叫声吓得彻底清醒过来。
好像是百灵的声音……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萧御慌慌张张地套上靴子,裹着外套冲出门去。
第69章 欲加之罪
萧御跑出屋子,便见百灵大叫着从外面跑了回来。
“姑娘!公子!公子!外面有……有……”百灵喘着粗气大叫道,一脸张惶失措,这两天萧御让她改口称公子的事倒是没忘记。
“有什么?”萧御一边问着一边朝着院门口跑去。
百灵一把拉住他:“公子别过去!院子外面有死人!他流了好多血啊!”
百灵眼前还闪现着一打开院门时就倒在她脚边的那个男人的模样,在灯笼照映下的那一小片光晕里是他面色铁青的脸,一身血渍已经凝固变黑,整个人像风干的腊菜似的又干又瘪,虾米一样蜷缩在地上,实在是……太可怕了!
萧御眉头皱起,安抚地拍了拍百灵:“你在院里呆着吧,到屋里陪着夫人,我出去看看。”
他们搬过来不过这几天的时间,基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乍然间院门外出现一具死尸,萧御不相信这是巧合。
方氏敢闻声跑了出来,一脸惊慌:“钰儿,百灵,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娘别担心,你回屋里呆着,我出去看看。”萧御道。
方氏惊魂不定地点点头,看着萧御迈步朝外走去。
方氏这样生性温婉的大家闺秀,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如今从子。看着儿子的身影,她就有了主心骨,自然无不听从。
百灵跑过去将方氏扶回屋里温声安慰了两句,虽然心里害怕,却还是战战兢兢地出去追萧御去了。
两人还没走到门口,却见外面一片火光闪动,还有一阵阵嘈杂的人声从墙外面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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