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沣闭了嘴,侧躺着不肯理他了,脸埋起来,一副抗拒姿态。
桑德掀开他衬衫看了看,腰侧和肚皮已经泛青了,他自己下手重了些,立刻就显了色,印在少年光滑溜白的皮肤上看着都可怜。他叹了口气,去取药酒,出门不忘把门上的匕首拔下来收好。
不过几分钟,再回来的时候岳沣已经盘腿坐在床上了,绳子早就扔在一边。
这也是个解绳高手。
桑德慢慢走近:“躺下,给你擦药。”
岳沣瞪着他,固执道:“你先说付月的事。”
“你……”桑德气得不轻,但是没办法,岳沣这个性子简直执拗到讨厌,他只能忍着,总不能把他给杀了。他走过去,不耐烦道,“行了,告诉你,过来擦药。”
岳沣看他脸色变差,乖乖躺下,掀开衣角把肚子露出来,嘴里还嘀咕:“下手真狠。”
“这算什么狠,狠的时候死人的。”桑德吓唬他。
岳沣立刻想到付月,抿紧了嘴警惕地看着他。
桑德拍他肚皮,发出啪的一声响:“白眼狼!”
岳沣咬住嘴唇,这次有骨气地没喊出来。
桑德被他气得哭笑不得,倒了药酒在手上给他揉伤处,忍下火气说:“付月的事我没骗你,事实就是我说的那样,他要杀我,我报警之后看到他真的下杀手,吓到了,潜意识就是保护自己,所以怎么反制住他的我也记不清了,估计和刚才制服你差不多,刀子阴差阳错捅到他身上……我现在说不清当时我是不是故意捅过去的,因为只有几秒钟,我又濒临昏迷边缘,所以记不住。”
岳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没有插嘴,等他继续说。
桑德本想听他说几句,结果这小子一言不发,他只能继续说:“其实付月会变成那样,主要还是因为我。要说我对你说了什么谎,大概就是付月生性敏感占有欲强这点吧。其实他一开始不是这样的,生性敏感占有欲强的人是我,我很爱他,所以很在乎他,不喜欢他和其他人有太多接触。付月一开始有些不适应,但是后来……挺享受这样的,觉得我心里只有他。”
岳沣犹豫着点点头。付月的性子的确是……比较倾向于这个。因为他早年被nttc录取,而付月只能在普通学校读书,所以付月在心理上有种落差,觉得自己不被重视,所以希望获得更多的关注。然而他性格内向,很难成为耀眼的人,所以只能在文学方面提高自己。
平心而论,付月是一个颇有才华的人,所以他享受被瞩目被欣赏被视若珍宝的感觉。
桑德强烈的占有欲如果换做其他人大概会受不了,但是付月很喜欢,他喜欢这种唯一感。他甚至喜欢故意与别人接近,看到桑德生气的样子。每当这种时候,他就觉得桑德很在乎他。渐渐地,桑德的这种心理影响到了他,并且开始反作用于桑德。
付月开始讨厌桑德与别人走得太近,无论男女,只要有人对桑德示好,或者桑德与别人动作亲密一些,他就开始不高兴。但是他不怎么表现出来,却通过其他方式来获得桑德的歉疚感和更多的宠爱。
桑德知道自己心理有点问题,所以他很自制,既然付月不喜欢,他就辞掉旧工作自己开店,一个帮手都不请,客人想靠近他,他就尽量避开。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付月的占有欲开始变质。
在第一次见面时,付月在舞台下看到桑德,那个慵懒温和带点性感的男人就牢牢占据了他的视线。付月想起自己写的诗,想起那个在冬季来临之时,将百灵鸟骗到手心里,一起沉睡于湖底的少女。他多想也把桑德骗到手心,将他葬在自己的坟墓里。
那个诗意的想象在付月逐渐加深的占有欲中开始扭曲变形,他开始萌生要把桑德杀死的念头。
这念头如此晃荡,却又直击心房。
在某个平淡无奇的夜里,他半夜睡不着,从恍惚中醒来,看到身旁桑德沉睡的侧脸,轮廓安静而美好,是他最爱的样子。
于是一场绑架伴随着谋杀毫无征兆地到来……
桑德讲完了,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专注地盯着岳沣的肚子,动作温柔地帮他揉着药酒。
岳沣静静听完,看着头顶陡然沉默下来的男人,觉得心脏被狠狠一击。
怪不得桑德再也不敢爱上其他人,他不是怕自己受伤害,他是怕伤害到别人。
怪不得他说:“别太爱我,我承受不住。”
怪不得自己明明从第一次见面时就刻意引诱他,他却一直装不懂。
桑德把药酒擦好了,帮他把衣角拉下来,嘴上说:“谋杀失败了,你再想杀我可就得坐牢了。”
岳沣撇了撇嘴,小声说:“早就撤销申请了。”
桑德假装没听到,收拾药酒时嘴角却背着他勾起个浅淡的笑。
岳沣扯了扯他袖子:“公务员待遇降了,没地方住。”
桑德垂眼看他:“工资不是挺高么,租房子去。”
岳沣抿着嘴,不高兴。他已经暗示得这么明显了,桑德却在装傻。
桑德拿起药酒朝外走,岳沣气得捶床。
桑德无声笑了,走到门口说了一句:“家里缺个遛狗的。”
岳沣立刻说:“我溜!”
桑德没说什么,去放药酒了。不一会儿回来了,岳沣躺在床上盯着床头上空白的墙壁发呆。
桑德停在床边,表情沉默下来。
不管怎么说,付月也是岳沣的哥哥,他们之间隔着付月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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