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完老李的璃刃未回自己的东院,而是转身拐进了院外的荷塘,璃刃甚是喜欢着荷塘,午夜散发着幽幽的香气,荷塘中央有个湖心亭,而塘边却未见任何渡湖的船只,璃刃微微笑了笑,心想,他这是要封了这亭子么。璃刃稍稍提气,脚尖点地轻身跃起踏水而至。亭间石台上已是落了厚厚一层灰尘,那里曾经放着一把冰弦琴……曾经……
只是,两个月前,他娶了一位北疆的公主,机缘巧合,公主行至湖心亭,机缘巧合,看中了冰弦琴,拨弄之际却被冰弦所伤……“难道这琴还认主人不成?”言语间隐不住的怒气与傲慢。璃刃闻言眉心微锁,沉声道“冰弦琴以弦温奏乐,弦音侍主,一切皆依缘分而定,若奏琴者身体温度适于琴弦,二者可奏绕梁之曲,若缘分未至,则易被弦温所伤。”言罢,璃刃掀起衣角用力一撕,扯开上好的云锦料,就着塘水涤荡片刻后,便躬下身子,用碎锦缎仔细的擦拭着琴弦上的血迹,道:“人的血温于冰弦音质有损,日后还请公主爱惜此琴……”
闹剧……这一切在萧容看来,却只是个闹剧……可笑自己一直守着这琴,也守着心底的……璃刃轻笑,那个人,他总能让璃刃觉得自己如此可笑。指尖轻轻滑过布满尘土的石台,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痕迹。璃刃抬手轻轻婆娑着指尖,灰尘便簌簌的落下,随之而落的,似乎还有璃刃眼中的光华……璃刃心中万般悲凉,喉间却哽着笑,笑,他突然觉得自己如此可笑,竟是笑得双肩都发颤了,笑得连站立都没有力气了,只是扶着石台一直笑,笑到失去所有的意识……
璃刃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然落山,原本在屋子里坐立难安的慊儿一个箭步冲到床边,“公子你总算醒了,饿不饿?王爷说您这是连日没吃什么东西,身子虚。”
“公子,就算手艺再不好,您好歹也吃些呀,再不然就让李公公做一些嘛,何必饿着自己呐。”一旁晴儿插嘴道。
璃刃斜嗔一眼,二人即安静下来,慊儿扶着璃刃坐起身,“是王爷送我回来的?”二人闻言皆是一怔,不知如何回答,晴儿撇撇嘴,心想,一个月前,王爷竟将冰弦琴赠予那北疆公主,那琴是王爷第一次亲征的战利品,听闻虽非世间绝品,却是公子心尖之物,那时候,王爷说只有公子才配的上那琴,虽说未明言赠予公子,但这些年来都只有公子才能碰那琴,可王爷居然送给那个什么公主了,还……还让公子认错,公子脾气扭起来,竟是要砸了那琴,王爷出手阻止公子,不想公子却与王爷打了起来,一旁的嘉敏公主也没闲着,满嘴念叨说王爷养了一条好狗,认着主子咬!听见这话,就连素来规行矩步的慊儿都气得上前给了那北疆公主一耳光!王爷不仅将慊儿和自己罚去差房,还……还折了公子的腿骨……公子身边素来少有人照顾,自己和慊儿又不能照料,只是老李一边照顾着……听闻公子整整烧了两天两夜,急的慊儿不知哭了多少回。好不容易得王爷召回,见到的却是被王爷从湖心亭抱回来,昏死过去的公子……这……公子和王爷……哎呀,公子这么问,让人怎么答嘛……
“王爷他……”晴儿一面拖沓语调,一面冲慊儿使劲的眨巴眼睛,她总是知道怎么糊弄公子。
☆、第三章
璃刃微微舒了口气,似是放下了什么,看透了什么,是眼中满满的平静,“他走了,我们也走吧,你们去收拾收拾,京里也该乱了。”
“京里的事有我盯着,你暂且好生养着,你这身子担不起我京城的事。”来人声音沉定霸气,不容任何人反抗。慊晴二人并不喜来人,只是微微俯身行礼便退下了。来人也不介意二人的无理,只是走到床边,居高俯视。
璃刃指间纠拧着被褥,眼睛死死的盯着双手,好像一不小心,目光就会控制不住望向他,“王爷日理万机,属下已在王府打扰多时,如今伤势痊愈,实在不该再扰了王爷和王妃的清静。”
萧容眉心微锁,甚是不快,似是被什么堵住了胸口,咳不出又咽不下,十分烦躁。“哼,你也知道君臣之道?本王当你早忘去昆仑了,既是知道,又为何冲犯王妃?”
王妃?呵……
你既已认可她这个王妃,认可她是你的女人,又何必假惺惺的来关心我,呵!
璃刃松下身子,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倚在床沿,从萧容进来,璃刃就不曾抬头看看眼前的男人,他怕受不了那样汹涌的痛,他怕自己痛了,萧容却不知道,或者萧容知道,只是不在意罢了……
“为何要伤嘉敏公主?”
“回王爷,属下不过想毁了那琴,不想公主伸手阻止,被属下误伤。”气息轻微,淡然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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