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的,王姨娘有了身孕,也许是老天爷也看不惯她嚣张的样子。待到十月临盆之时,她竟然难产了,请了许多大夫都没用,再熬下去母子性命皆可能不保。这个时候,不知她从哪里叫人请来一个姓江的江湖术士,这个姓江的臭道士看过她之后,直呼王姨娘之所以会难产,全然是因为家中住了一个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生人,她被煞气所压制,才有此一劫。”
“婆母向来迷信修道之士,又加之素来对我不满,当即对他所说的话毫不怀疑。”妖魅咬紧牙关,一脸恨意,“姓江的道士献上一计,只需挖取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生人的心脏,给予王姨娘服用,即可保她们母子平安。婆母担心搞出人命,一刚开始并没有答应,可这姓江的道士发誓说,他可以用性命担保,他有秘术之法,可保我被挖去心脏之后,安然无虞。”
穆长亭忍不住叹道:“多么耸人听闻,又让人难以置信的救治之法。”
妖魅冷笑道:“可偏偏,为了他们范家的子嗣,我的婆母信了……就连范郎!就连范郎也信了!我的性命在他们眼中贱如草芥,远不及那个未出世的孩子重要!”妖魅顿了顿,低声道:“至始至终,我都被蒙在鼓里。我还记得,那一晚,婆母吩咐厨房做了一大桌子菜,请我一同用饭。数月以来,婆母第一次对我展露笑意,就连范郎也肯再与我同桌而坐,我心里头忐忑,但更多的是高兴,以为范郎终于回心转意。”
“不知是什么时候喝醉了,只觉得整个天地都在转,再醒来的时候,就躺在了荒郊野岭的地上。地面上是用鲜血划出的法阵,我想爬起来,可是全身都酸软无力。范郎站在阵法之外,举着火把遥遥与我对视。”妖魅说到此处已是泪目如下,“我向他伸手,不断的哭着,求他救救我。范郎却猛地闭上眼睛,将头撇开,竟连看我一眼,都觉得于心难安。”
“姓江的道士灌我喝下一碗符水,然后就站在神台前举着木剑开始施法念咒,我只觉耳边嗡嗡之声不绝于耳,头疼得快要裂开。就在这时,天空忽然雷鸣阵阵,一下子就下起了瓢泼大雨,姓江的道士举起小刀就向我走来,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本能感到害怕。我大声的叫范郎,希望他能救救我,可最后,哪怕是在尖刀刺破我的胸膛,我凄声厉叫的时候,他也从未向我走近一步!”
“他们取走了我的心脏,我意识沉迷,恍惚间听到姓江的道士探我的鼻息,战战兢兢地对范郎说,我已经死了,是他作法失误……范郎听罢,发疯一样咆哮起来,那一瞬间,我心里竟有一丝快意。”妖魅惨淡一笑,“再后来,他们把我的尸体埋进土里,就仓惶逃离了,对外只说我得了重病,不便见人。”
“我在土里待了七七四十九天,从尸土里爬出来,就成了如今的模样。”妖魅指着神智全失的王姨娘,怒道,“她这样的模样叫非人非鬼,那我呢?我是什么?我变成了一个连自己都不认识的怪物!我不要他们死,但我要他们生不如死!”
妖魅的脸上忽然露出温柔得有些诡异的笑容来:“王姨娘不是喜欢挖食别人心脏吗?那我就让她吃个够,这辈子都以食人心脏为生!那个老太婆早已神志不清,我要捏死她如同捏死一只蚂蚁,所以我一点儿也不急,我要留着她好好折磨。至于范郎,我可舍不得杀他,我要他这辈子都待在我身边,待在这个人间地狱里,与我共享无边的痛楚!哈哈哈哈哈哈!”她仰天大笑起来,眼角的泪珠不断滑落。
邢玉笙重新结起的传音阵法在妖魅讲述的过程中已有回应,沈宜听罢刚才的故事,沉默了片刻,声音在邢玉笙脑海中响起:“拖住她,我很快破阵而出!”
邢玉笙偷偷向穆长亭做了一个手势,穆长亭会意,连忙对妖魅说道:“你与范家纠缠了一生,也被仇恨拖累了一生,可曾想过,这样真的值得吗?永无边际的痛苦与恨意真的就是你想要的吗?”
妖魅讽刺道:“小娃娃,你未尝过情与爱,不知背叛、舍弃能伤一人至何深的地步,我心中的怨恨,痛楚,你又能了解几分?”顿了顿,她又勾唇一笑,“待到你的同伴,有朝一日也受我所受之苦,尝尽人间薄情与寡义,你便知道我今日所做一切是否值得。魂飞魄散又如何!不入轮回又何足道哉!生而为人,生而为异类,才是真正的不幸!”
邢玉笙牙关咬得死紧,半晌才吐出一句话:“不,我与你不同!”
妖魅笑道:“哦?有何不同?迟早也会是一样。”她阴狠的目光如同毒蛇一样缠绕在穆长亭身上,“且让我帮帮你!”
话音未落,她猛地出手,不过只在瞬息之间利爪就伸到了穆长亭身前。
穆长亭的反应已是极快,挥剑朝她的手砍去,手起刀落,砍到的却是一团空气!
穆长亭背后猛地渗出一层冷汗,感觉整个人汗毛都竖起来了。
女人的身影忽然在穆长亭身后,邢玉笙眼睛猛地睁大,伸手拽住穆长亭的手腕,想要将他往自己身边拖!说时迟那时快,血红的指甲一下扣紧穆长亭白皙脆弱的脖颈,穆长亭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微弱而仓促的喘息,就被整个人拖到了妖魅身前!
邢玉笙脊背崩得紧紧的,像是一根随时就会断掉的弦。
穆长亭的额头不断滴下冷汗,可饶是如此,他还能笑起来:“妖女姐姐,你说翻脸就翻脸是何意?”
妖魅牢牢盯着邢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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