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柳茶庄是皓皇的基业,一旦和垣市连成势,于广陌之地,才是后患。”
姜涟道,“此举本是借河南道这几年河患之难,赖在流寇头上,岂料皇太女以此发难,反而牵扯到河南道安抚不周,克扣钱粮之事上。这一转圜,整个河南道都要查,目的所在,当然是直指这几年河南道河患,广陌商行仍能通行顺畅,无阻无碍之上。如此一来,以河南府兵护商行北上的事,定然再瞒不住!”
“动什么都行,万不能动兵。”
张茂冷嗤一笑,“广陌境内还好说,出了广陌以外,不禁晋朝对商行之举监察,便是流寇的主意,大多也打在广陌商行之上。不私募士族,偏要行险动用府兵,这一招,不知当初是谁出的主意,这下子倒好,省了一时之事,倒是拉开了祸患口子!”
“还不是陌中郑家!”姜涟讲到此处,眉梢一横,道,“郑家是前夏最后一朝皇后的本家,郑家久居陌中,守着夏皇的血脉,一直以皇室正统血脉为由,并不归顺陌东微生家,要知道,微生才是夏朝本姓!与他郑家有何相干!”
“此事你怎么到现在才说?”张茂拧眉。
“不是我不说,是我家老爷子不让说。”姜涟冷哼,“广陌的老臣和这京里的,都是晏闻山一般的脾性,指望着小皇帝能翻身,却早忘了,后边儿还有个郑家女人掌权,何时轮到姓微生的说话了!”
张茂叹气,“她在广陌势不能及陌东,便想着法儿借晋势削弱自家,真是妇人之见,妇人之见!”
“若非妇人之见,你们夏家小皇帝保不住,微生家,也保不住。”
晏子鱼听到此处,觉得自己再不出场,这帮人,只怕还要吵到日头下去了,人便从垣祯后面的屏风绕了出来。
☆、听帘(二)
晏子鱼一出来,便紧紧盯着张茂。
明明是个小人儿,颜上还是不合时宜的妆,偏就那一双眼,在自己眼前锋锐成了一把刀,说轻不轻,说重不重,只是黏着你,怎么也甩不掉。
张茂借喝茶,低下了头。
“晏家子鱼见过平王,诸位大人。”晏子鱼行了礼,并不坐下,侧身缓走。
张茂对晏闻山之死的断定落在晏子鱼耳中,在场之人俱都不敢出声,低眉敛眼,却舍不得不去打量这一名门之女。
见她一袭玄衣轻步,人有颜妆,原本该笑话几句少年嬉做大人的巧弄,但听其方才之言,方知此女聪慧之名,一针见血。
“子鱼过府,是前日平王殿下问了子鱼一桩事,子鱼今日来,心中已有答案,诸位大人都在场,不妨与子鱼断定断定。”
晏子鱼微微侧首回视,见一干人面色凝沉,小心而待,自己一回视,有人捻袖,有人端茶,遮来挡去。她觉得,自己的几分震慑,多少有些效用,至少出来说话,有人会听。
垣祯视来,晏子鱼笑迎,一点头,话继续说了下去。
“此子商洵,商州府下一商户,二十有一,家中独子,去年秋试高中,其母不愿其涉及朝政,以死相逼,迫使归家。其心不平,年末复上风原,周转之来,于今年春武试得第十一名,与前十获职者,堪堪只差一名。他不是无才,且是文武双才,这样的人,最终落得以钱银五百求取举荐之名。诸位大人,且问,何以故?”
“时耶命耶。”
张茂敛底眼,一手撩着茶盏盖儿,漠然道,“势也。其母不愿其涉政,便是明白以商入政,他自身便是个无底洞,任人掏来掏去的无底洞。其心有志有才,当可用,不知晏君有何答案?”
“不该是晏女么?”
晏子鱼不咸不淡地说上,“本来当眼下之时,此举不该应下,但平王惜我晏府初立,缺银子是一,此举推给我,遮掩平王府口风是二。我原想劫贡之案一查,河南道定会空上许多,让此子耐心等等,届时补缺,正好合适。不过眼下看来,他恐怕要提前一行了。”
张茂和姜涟齐齐望来,锋芒迸现,晏子鱼波澜不惊,淡道,“其实按照你们的说法,一要挡事,二要整合,最合适的人选,莫过于我。”
“以我和长阙殿的关系,你们放心不下,由外人来,最合适不过。”
晏子鱼指着自己的指尖滑下,无视两人眼底的惊怒交加,“商洵以商入朝,是个人都会想到广陌之势。但他商家居商州,生意以河南道,河北道为准,便是北上,也还未能入了明州,小生意而已,谁会在意他?元帝对他的背景,自然比你们更清楚。如果应下,必定明面摆出商洵商户出身,让人以为他是平王之人,以此来架空平王之势,平衡朝中三方,再合适不过。”
“如此一来,岂非真就做空了我们的势?”张茂看着晏子鱼,肃容道,“元帝自来偏袒皇太女,以户部总司正来督主此事就明白了。”
“总司正坐镇,正好证明此事不过是让皇太女与平王小试身手而已。”晏子鱼一笑,“这件事闹到最后,不会有谁太难堪,但事情若做得不漂亮,元帝面前,日后,谁也不好说话。”
“劫贡之事,元帝清楚的很,容许查下去,不过是想让皇太女的第一桩处事不那么草草收尾而已。皇太女以三方调查此案,明面是公正,实际主要是以试探各方为主。商洵新晋,元帝架空三衡,天平偏向皇太女,事情快速了结,对谁都好。”
“你的意思是?”
张茂刚说,姜涟先抢了话,“她是想找个人出去挡了了事。商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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