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就一直看着殷修动作轻柔的将孟卿清理干净,随后小心翼翼的给他穿上了衣裳,将他平躺着放在床上,看着孟卿的面容沉默的坐在床边。
时间已经从晌午到傍晚,再到清晨之后,殷修才终于又动了一下身子。
“叫张伯进来。”殷修对着一边吩咐了一句,十二顿时从阴影中出来打开门叫了一直都在外间守着的张管家进来。
头发还都是黑色,只有鬓角有些白色的张伯看着殷修的样子,心里就突然惊了一下,跪倒在了地上,“公子三思啊……”
殷修摇摇头,随后笑了一下,“我早就说过,等我厌倦了,就会离开。”
“我想做的,该做的都已经做完,再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殷修转身将孟卿又抱起来,轻轻的整理了一下孟卿脸上的碎发,道:“以后你就改姓为殷,让十二恢复寻常人的身份,好好看着阿丑长大,让她嫁一个好人家,莫受了欺负。”
张管家和十二同时跪趴在地上,身子朝向床头。殷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要再回头了,若是阿丑问起,就说我带着白先生去游历四海,让她乖乖听话。”
“公子——!”张伯压着声音哭了一声,额头毫无力气的搁在地上软软的毯子上面,眼泪鼻涕一起流出。
谢必安走之前又回头看了一眼殷府,大雪茫茫还在落着,并没有停止的迹象。
“殷修为何独独对李婉儿不太一样?”谢必安心里清楚范无救一定是有什么没有跟他说,想到这里又是欣慰又是无奈。
孩子长大了,总有些自己的小心思,都不爱听他说教了。
“李婉儿从前被李家养在一个管事婆子那,整日短吃少喝,殷修曾经有一段日子过的落魄,饭都没能吃上一口,李婉儿每次都趁着管事婆子休息的时候半夜从小厨房偷出来一两个馍和些咸菜送到殷修那去。”
这么一说,倒也是难怪了。
谢必安叹气,随后看着殷修走的路越来越眼熟,突然道:“这条路是回山里的路,旁边还有路障在。”
范无救点头,“白占神君给孟卿记忆上下的锁就是孟卿先前画的那一幅画。”
如果殷修不在冥冥之中看了那张画一眼,说不得他和孟卿之间的缘分就到此为止了。
谢必安果然犹豫了一下,“我觉得,这两人缘分倒是不浅。”
“宁毁一座庙,不拆一桩姻。”范无救点头,把头扭到一边,唇角勾起,“你就是爱管闲事。”
谢必安眯着眼睛就是笑。
就和那次嬷嬷带着孟卿到山里没有遇到阻碍一样,殷修因为孟卿先前送给他的那根手镯的缘故也是一路畅通无阻,直接就走到了小木屋边上。
山中因为阵法的缘故四季如春,殷修只走了一会儿浑身就出了汗,他半跪在地上,将孟卿放在怀里,给他脱下了厚重的衣服后又仔细的擦了擦汗。
看着孟卿的依然如同最开始的脸色,殷修只觉得满口都是苦涩,分明想说什么,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木屋里面就和孟卿走时是一模一样的,一桌一椅都没有丝毫的变动。
殷修将孟卿放在踏上,绕着这里走了一圈,终于在后面又长起来了的草丛中找到了一个井。
井水很是冰凉,应该是从外面直接引进来的。殷修打了满满的一桶,一直沉默着回屋,随后倒在了桌上的两个瓷杯里面。
“他这是要做什么?”谢必安有些看不透殷修想做什么,他把所有被褥叠在了一起,让孟卿靠在上面。
“他想结冥婚。”范无救垂眸,“之前我去拘一只死魂的时候,曾经看到过类似的场景。”
他还记得那个女子流下的眼泪——鬼是没有眼泪的,伤心至极的时候才会以自己的身体化为泪水流出。
那个女子哭着求他想和她夫君过一世夫妻,因为他们两人生前功德足以许愿,因此范无救就允了。
她身为人的寿命已到,只能附身在范无救做出的灵器上面变成了一只黑猫,即便是这样,那个女子也已经很满足了。
“冥婚?”谢必安念了两下,看着殷修果然倒了两杯酒,一手窝着孟卿的手,一手自己拿着喝了一个交杯。
就只是这样而已。
他们静静的看着,就见殷修又将手中的镯子取下,对着日光看了半晌,之后就像是嬷嬷之前做过的那样,将镯子磨成了粉。
他这是要做什么?
☆、第17章 缘落
这根镯子先前是孟朝吩咐了嬷嬷让她磨成粉后喂给孟卿苏醒的,现在殷修却直接拿了镯子将之磨成了粉末。
“那根镯子到底是什么?”谢必安看了半晌都没能猜出来,只是看那个色泽又不像是凡品。
镯子到了凡间已经没有了一点灵气,孟朝拿着那个镯子可以用来叫醒孟卿……谢必安一愣,范无救却已经脱口而出了,“是溪山身上化出的玉石。”
溪山就是冥府门前两界山的山主,他被封君的时候神智还尚且懵懂。那个时候天地间的凤凰还有很多,远远不像是现在难得见到一只。
身上能够同时生出引冥玉和梧桐枝的溪山对于凤凰一族来说从来都是很特殊的存在。凤凰喜阳爱火,尤其是至纯至热的真火。
溪山身上生出的梧桐枝从来都是很好的,不少凤凰都爱在溪山身上的梧桐枝歇息片刻,可也有很多凤凰又很讨厌梧桐树下伴生的那些引冥玉。
因为引冥玉是只有地府才会有的东西。
对法力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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