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身写的一手好看颜体的朱举人摇摇头,将纸条折好重新放入怀中,背起自己的竹箱加入了城门口那条长长的队伍里。
暂且不论焦急等待京城的朱举人,言白留下一张字条后便离开了京城,继续云游四海。他没有进城的真正原因不是由于什么有事在身,而是他发觉京城不愧为天子脚下,整个都城都被一层龙气护卫着,且在城中还有一座香火鼎盛的道观,里面的人颇有些实力,不想惹上道士的言白在感受了一下龙气对妖怪的震慑后,便决定离开。
就算是日暮西山的龙气,也不是他目前可以抵抗的,一进京城他绝对会实力大降,到时候如果再被道士们盯上,绝对讨不了好,还不如直接离开,万里江山如此辽阔,他才看到了冰山一角的风景。
此后,言白便一直四处游荡,在经过钟灵毓秀灵气充足之地时也会停留下来修炼一段时间。到最后他从南到北走了个够之后,便留在靠东海附近的一处灵脉上修行,期间也回去过一次老家,在那里遇到还没化为人形急的不得了的白蛇。他只好安慰对方,化形这种事也是要凭借缘分的,缘分不到你就算修炼上千年也依旧化不了人形。实际上他,觉得自己七百年就能顺利化形,还是因为他本来就是个人类。
是的,言白这才想起来了,他本来是个人。
作为一只蛇妖,活了这么长时间,他差点都忘记了这是在梦境中,或者说是借由梦境而到达的世界。他的世界应该是车水马龙,高楼耸立,科技发达的现代社会,而不是现在这样一个四处战乱,生产力低下,观念落后的时代。
想起林青说的那句“你在梦中呆的越久,你就会越分不清楚梦境和现实”,言白几乎每天睁眼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提醒自己,不要迷失在妖类漫长的生命中。他的心何时变得冰冷无比,不愿再和人类接触了呢?大概就是在朱举人死后吧,自从那个书生离世后,他就再也没有接触过人类。仅有的几个朋友都是妖怪,还是跟他一样不喜欢人类的妖怪。久而久之,他也变得高高在上,看不起生命短暂如流星般的人类了。
言白闭着眼,盘坐在石床上,打坐修炼。这里是一处洞穴,正好处在灵脉之上,是整座山里最佳的修炼地点,在他之前山洞的主人是只熊精。可惜在两百多年前言白游离经过这座山,觉得山上灵气十足,正巧他也想停下来休息便停留下来。之后在一次熊精和他的斗法中,熊精战败死亡,这座洞穴就自动成为他的了。言白现在已是这片山脉群妖默认的老大,谁让他道行最高。
熊精死前已在山洞里安置了必要的生活用品,石床石桌石凳等等样样俱全,其他的小妖为了讨好他,时不时还会从人类中抢掠一些好看的奇珍异宝献给他。总的来说,目前的洞穴除了光线不好外,几乎看不出是一处石洞,金碧辉煌得像个宫殿。为了保证光源,群妖还设法弄来了东海里鲛人所产的鲛脂,用这种膏脂所制成的蜡烛光线明亮,常年不灭,这下连唯一的光线问题也解决了。
言白忽然睁开眼,皱紧眉头感觉到自己体内气血翻涌,近来他修炼时常常有这个问题,而且越发严重,有时候甚至让他无法安心修炼。问了其他妖怪,谁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最后还是黑山老妖帮他问了一只几千年的鳖妖才知道这是心魔即将形成的前兆。鳖妖告诉言白,若是想解决这个问题,只有把产生心魔的原因找出来,彻底解决才行。
然而,一知道是心魔时,言白就清楚了会有这种情况的原因。他作为一只妖怪,却偏要保留为人之心,或者换个角度来说,他本身是个人类,却因为这具妖类的身体而逐渐脱离人的范畴,自己又想不开,企图重新变成人类,这就是他会产生心魔的根源所在。言白明白自己这是钻进了死胡同,自己还动手亲自把退路封上了,他只是不甘心。因为他知道梦终有一天要结束,他还是要回到现实,到那时他还是要作为人类活下去。他本来就是个人,凭什么让他变成妖怪,凭什么要让他成为异类!
握紧拳头,言白猛地站起身,他的额头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冷汗,双眼赤红,喘着粗气,显然是走火入魔的前兆。
不能再想了。言白告诉自己,不能再想。他越思考,就越加速了心魔的孕育,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魔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在一层薄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镜片下,心魔正和自己手心相对,对方就快要孵化出来了……
这时候,他心中一动。
言白努力压下翻涌的妖力,抬手掐指一算,发现竟然是白蛇成功化形了。他赶紧让这件事充满脑子,避开关于心魔的想法,决定前去探望白蛇,也不知道这么多年未见她怎么样了。
一路追踪着指环上自己留下的气息,言白来到了钱塘江边。正是三月初春时节,江南烟雨朦胧,杂花生树,群莺乱飞,到处都是嫩绿的色泽,让人心旷神怡,胸中浊气顿消。
言白深吸一口气,让清新潮湿的空气充满自己的鼻腔,蒙蒙细雨洒在脸上凉丝丝的。
忽然天地间升起一股熟悉的妖力,原本细柔地像雾般的小雨陡然变大,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从天而降。
言白心念一动,一把素白的油纸伞就出现在手上。他撑起伞,向西湖边的一个码头走去,那里聚集着一帮乱哄哄上船的人。唯有一个年轻的书生来不及登船,被留在了码头上,一时间倾盆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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