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道士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入京驱魔的天下第一道士——方宇清。
此刻他已是心魔入体,整个人染发着一股破灭的邪气,和数日之前城北小径上轻尘脱俗的道长相去甚远。如果说当时他只是将这身道袍穿得有点滑稽,如今的他衣衫褴褛活脱脱就是直白的“可憎”二字才能解释。
“残魂一缕,也敢跟贫道抢?”方宇清一手拿罗盘,一手祭出一把桃木剑,直指琴白!
“抢?”琴白微微一笑,“试问它,是你的东西么?”
方宇清见琴白不为他的剑所动,心里嗤笑一声,暗想这蠢物竟不知厉害:“我辈降妖诛魔是为己任,魔物自然是我的东西。”
琴白一拂袖,方宇清顿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然而这臭道士并没有感到一丝不愉快,反而是被激出了一股想要一决高下的兴奋。
“妖物,你大可以再嚣张一些,”方宇清骂道,“等我把你炼成器灵,看你再嚣张!”
琴白鲜少被人这样骂,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十分不爽:“你非我,怎知我是妖是魔?”
“哼,真是邪物的做派,”方宇清冷笑,“你这残魂身上妖气魔气四溢,非妖非魔?岂非笑话!”
“胡言乱语。”琴白淡淡地说,“朱棣你动不得,若不愿意就此罢手,也只有一战了。”
说时迟那时快,琴白手中凝成精光一朵,直往方宇清眉心逼去!疯道人这会儿挣脱了琴白的禁锢却不急躲闪,老神在在地接了这一招:“雕虫小技。”
琴白把手一背,不再看方宇清。果然,这道士顷刻间口中连连吐出污血。
“你……”方宇清眼前一片混沌,脑中有个声音不断地在侵扰他的心智。污血往下滴落在桃木剑上,剑身仿佛受到命令,直插向琴白背上!
琴白猝不及防,被刺中了左臂,一时间盛怒难忍,整个人灵力暴增,一道金光就向方宇清劈去!哪知那道士狂暴之中祭出一副山河图卷轴硬生生将法术反制了回去,而方宇清也趁此机会逃之夭夭。
琴白本身才刚刚能以灵体行走,难以应付如此多的灵力暴击,自顾不暇,眼见就要遭……
这时顾云梦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扔出唐承影留的一只机甲蝈蝈。那蝈蝈霎时间化作一道金钟罩,将顾云梦和琴白二人围在中央,堪堪避过了一击。
顾云梦笑道:“哎,老家伙,你没有我,就是不行呀。”他手握着拳,还有些颤抖,看得琴白心里有些酸楚。
“臭小子……谁让你离开我的禁制的?!”
☆、011
011
唐承影留下的第一只机甲就这样随风而去了。方宇清逃走后,琴白装作没事的样子,拖着受伤的胳膊在宫里四处落下禁制。
顾云梦在一旁跟着,觉得琴白的左手好像渐渐失去了形状:“老东西,你的手……”
琴白抬手看看,很随意的样子:“无妨,一点小伤。”
顾云梦点点头,没再多嘴,只是跟得紧了,生怕琴白不知什么时候就消失了。
琴白的身影果真越走越淡,最后一道宫门禁制画好的时候,他回过头来冲顾云梦一笑:“要带我回去噢?”话音刚落,化为一条素色发带落在了顾云梦的手中。
“你啊……”顾云梦摸摸发带,“仙人都是这样吗?不逞强会死吗?”
也许朱棣对于琴白来说真的很重要,但是能重要得过当下么;追逐一个也许不能企及的梦,重要到需要以倾尽所有相换么。
琴白静静地躺在顾云梦的手心里,一声不吭,不知道是单纯地沉默还是脱力昏了过去。小顾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小声嘀咕道:“老傻瓜。”
顾云梦回到医馆的时候,周六早就在门口等着他俩了。周六说家里灵气波动太大,想必是琴白出了事情,他就赶紧把阁楼上的聚灵阵布好,等着顾云梦回来了。
小顾便问说是不是以前也有这种情况,周六摇摇头说:“只有仙人刚回来时摆过一次。”
顾云梦小心翼翼地将琴白放在聚灵阵的中央。空气中微小的金色光点一点一点地聚合靠拢,最后融入那条发带中。
然而发带并没有半分变化。
顾云梦看着有些心酸,低声对周六说:“也教教我这个怎么弄吧。”
周六应了下来,他俩轻声离开房间,去隔壁讨论聚灵阵了。谁也没注意到发带的中央冒出了一丝黑紫色的烟。
这边琴白虽知方宇清心魔入体,却没想到那人短时间内就将驱魔降妖的正气之剑炼化成了怨气逼人的邪物。
幸好有顾云梦在,他能安心地把该做的做完,不管是为了大明百姓也好,还是为了自己也好。
琴白想,好像他的运气也不算太烂。
即使他身体现在一点也动不了了。
没过多久,滴水的声音把琴白从混沌之中唤醒。
眼前这景色是一片纯白,大约是哪里的雪景。天地之间寂静无声,连风的声音都听不见。
琴白莫名地就有些欢喜,觉得心中压抑许久的那些陈年往事,全都在这一片素色中烟消云散了。
突兀的窸窸窣窣声吸引了琴白的注意,他寻声望去,雪地里一只小兽正努力地爬动着。
小兽通体雪白,乍一眼看过去,与天地融为一体。它动作有些缓笨,飘摇的雪花落在身上,使它的动作越发僵硬。
即使快要冻死也要拼命向前。
琴白看着这小东西,突然胸口犹如雷击,天道的馈赠汹涌地冲进了他的灵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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