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谋反不谋反,并不是肃亲王说了算的。
此话乍一听可笑,细细想下来却也在理。
这黑锅,如果有人想让他背,他就得老老实实装王八;如果有人不想让他背,他自然理直气壮全身而退。
全然都在别人一念之间。
依靠这虽然货真价实却毫无分量的血缘的来得爵位何止一个不稳妥,因此李明远并没有王侯将相乃是天生高人一等的想法,事实上,古往今来,像他一般活得像川剧变脸儿的王公贵族恐怕也不可谓不多。
山河会的人如果只是单纯想要篡权夺位,李明远兴许还会语重心长地给他们传授传授知识鼓励鼓励,可山河会千不该万不该,他们竟然敢勾结蛮人!
世子爷平素拽的二五八万,怎么看怎么像个投了好胎的混球,而没有人知道,他内心其实是个真国士,心里还颇有家国大义的雄心壮志。
心中有家国与他对皇帝满意不满意是两回事。
皇帝不好可以换人当,李家的不行换赵家的,张家的不行换刘家的,千秋万代,总有一个皇帝该是脑子清醒的。
如此大浪淘沙,若是这样都淘不出一块能当皇帝的真金,这国家也是要完。
而家国是人内心的一杆标尺,是无双义士心里的一个底线。无论皇帝谁当,江山谁掌,皇图霸业青史留名的又都是哪些人,家国永远是真国士内心那无可忍受任何倾扰的一方安宁之地,若有来犯者,虽远必诛。
山河会的人想必无论如何也不知道,在肃亲王世子对他们根本没有清晰认识的时候,已经悄无声息的作死犯下了李明远最大的忌讳。
被蛮人统治与改朝换代这等事还是不一样的。
前朝皇帝是个废物,丢了大半江山不说,自己被蛮人的祖宗捉去当了人质傀儡,被视为万世之耻。
他自以为的忍辱负重没从蛮人那有本事的祖宗里换回半寸土地,反倒连另外半壁江山也拱手相送了。
前朝最后一战输的惨烈,总帅宁死不降,据守北部最后一方关碍,誓与江山共存亡,然而前有强军,后无援者,如此忠义两全之士也只落得以身殉关的下场。
蛮人赢了此战,中原山河沦陷。
蛮人只是贪婪,不懂休养生息,得了中原大片的好山好水,不想如何将这片江山执掌,却只想掠夺。
大好山河在蛮人手里仅仅不到十年就面目全非,生灵涂炭。
不怪后世有云,崖山之后,再无中/华。
“崖山”便是那忠义两全的总帅战死的地方。
后来,中原各地义士揭竿而起,蛮人被起义军打得节节败退,只能重新退守关外之地。
蛮人从中原逃回故地之后,一直虎视眈眈,数百年的时光不曾消磨他们丝毫的杀戮之气与贪婪本性,反而变本加厉,如今,更是蹬鼻子上脸的想要卷土重来。
几百年过去,这帮没脑子的蛮子竟然也学聪明了几分,知道晋朝国富力强,不再硬碰硬,知道借力打力,用阴谋来瓦解一个偌大的朝廷,阴险之上更加一个狠毒。
李明远头脑清醒的扯明白了这双方,之前的事情立刻变成了显而易见的事实。
正乙祠是山河会的窝,勾结蛮人,私造信牌。
本想让那姓易的丫头接近奉命调查此事的萧禹的人,却不知被谁技高一筹的布置,拉进来孙决那个蠢货,借刀杀人灭口不说,还拉进来肃亲王府一个垫背的,故意模糊山河会的视线。
这件旧案是蛮人与山河会联手的侵蚀朝廷的一个剪影,背后却仍有他事可琢磨。
首先,信牌的切入点是兵权,蛮人若是只想要中原土地,以蛮人那极端不信任中原人的模样,断不会来接手兵权,而是会直截了当的摧毁兵权,更不会在信牌之事失手后,铤而走险入宫刺杀皇帝。
想要兵权的另有其人,这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另一个奇怪之处便是秦风这祸患。
他显而易见不是个戏子,虽然他戏唱的确实不错,要扮相要身段都是绝色,可他故弄玄虚布局布阵的手段比唱戏更高明,李明远在他眼前被哄的团团转,而那中看也意外中用的宋国公世子萧禹,到了他眼前除了被指使去“能者多劳”根本看不出平日里那富贵闲公子的半分模样。
秦风是皇帝身边儿的人这个猜测在李明远心里呼之欲出,可是又不禁怀疑,秦风真的是皇帝的臣子而不是债主么?
哪有臣子不去保护皇帝安慰,反而拿皇帝当诱饵的?
皇帝不会打死他吗?
李明远觉得他大伯李煦这皇帝当得也挺没滋味儿,手底下能有秦风这样的人才也是毙了狗,他们李家祖坟位置埋的恐怕不对,不冒青烟就算了,估计先帝知道这事儿,只会七窍生烟。
而此刻,这不仅针对皇帝还针对他肃亲王世子的算计竟然还没完!天理何存?!
李明远咬牙切齿:“进宫,进宫干什么?欣赏我大伯你皇帝主子怎么亲手打死你吗?”
秦风的手竟然还扶着李明远的胳膊,被拆穿一点儿尴尬之色也没有,还小媳妇儿一样体贴地给李明远整了整翻出来的衣袖:“哦不会的,主子仁慈,从来动口不动手,骂我一顿再哭一哭也就过去这个劲儿了。”
说的跟真事儿一样!
可他那云淡风轻闲话家常的语气,仿佛谈论的是无足轻重的事实,他也是真的不把皇帝的怪罪放在心上。
他这形容哪里是当今皇上?亲爹面对宝贝儿子恐怕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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