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一行人到了北郊,太后尚未到,文武百官及其亲眷都已经候着了。孟时清和景和先后下马,下人将马儿牵走。景和前脚刚在地上站稳,后脚便见到一个粉雕玉砌的小人儿扑向了孟时清。
“爹爹——”
景和一时没反应过来,小孩儿一个猛子扎入孟时清怀中糯糯地直喊着“爹爹”。孟时清将人抱起,理了理他微乱的发丝,扬着温柔的笑意:“湛儿来多久了?想爹爹了吗?”
湛儿吧唧一口亲在孟时清脸上,尚未长齐的细白乳牙在阳光下泛着莹白的光,“湛儿没来多久,湛儿想爹了。爹怎么这么久都不来看湛儿?”
孟时清摸了摸他的脑袋没有接话,把怀中的小人转过一圈后抱着他看向景和,“湛儿,这是你小景哥哥。”这话是对湛儿说的,孟时清显然是在辈分上占了景和的便宜。
湛儿扬着笑脸朝景和喊了句:“小景哥哥。”
景和一脸目瞪口呆,待湛儿被奶娘带下去喂奶,这才回过心神问孟时清。孟时清朝湛儿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等方便时候我再同你解释。”
☆、祭蚕神(二)
秉承着历朝传统,天子亲耕南郊以供粢盛,皇后亲蚕北郊以供纯服。如今天子年纪尚小后位空缺,亲蚕之事便由太后代劳。
太后在北郊携王公大臣,文武百官及其夫人进行采桑之事。乌泱泱一群人站在田垄上看着太后采桑。景和站在孟时清身后,听他时不时提点几句注意事项。湛儿由奶娘抱着远远地看着孟时清,景和见状低声对孟时清说了句:“你儿子在看你呢。”
孟时清回头笑着看了景和一眼,“我还记得你曾唤我一声娘,如何?”
景和没想到孟时清会以这事揶揄他,唇边的调笑还没收回,脸上已浮起一片绯红。
孟时清朝着远处的湛儿温柔地笑笑,低声道:“亲生的。”
景和听到后诧异地抬头看向他,“他娘亲呢?”
“病逝了。”孟时清说完就把头偏了过去认真地看着太后采桑。景和听完心上反倒疑窦丛生,孟时清的妻子过世了,他不把这个小儿放在身边好好宝贝着,反倒把儿子养在王府外头?
太后从容不迫地采完桑叶之后便暂时离开前去沐浴净身了。剩下的官员先行一步去祭祀大殿等候太后到来。
景和随着孟时清从田间离开,在人群中突然对上一双阴鸷的眼睛,凝神一看竟然是邵锵。邵锵显然是注意他很久,两人对上目光的时候景和看见邵锵向着他走来。
邵锵却在十步之外突然被人拦住,看那样子像是被太后唤走的。景和看着他走远长长舒了口气。
孟时清注意到他如释重负的样子忙问怎么了,景和道:“和那个邵将军碰上面了。”
孟时清淡淡地说:“无妨,祭祀一事马虎不得,料想他也不敢在太后面前再造次了。”他的话音刚落,不远处几声喧嚣扬起。
今日来参加祭祀大典的人群自一开始便分成两派。如今人群散开之后两派人员混杂开来,孟时清同景和走去祭祀场所之时迎面碰上了孟疏朗。
孟疏朗如众星捧月,与一位中年男子并行,身后跟着众多官员,想来他身侧那人便是当朝丞相。
孟时清携景和上前寒暄。丞相看上去慈眉善目,有几分儒士的样子,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孟时清身上,直到两边暂且分别,这才看向景和。
那道温和的目光落在景和身上只停留一会儿便移开了。
景和看丞相那张脸上虽然面无表情,却仿佛有种让人心生亲和的力量,离开时回头多看了他两眼,却只看到人家的后脑勺。
景和原以为两方相见少不得几句冷言冷语,没想到他们之间仿佛心照不宣,面上都是一团和气的样子。
孟时清走在前头淡淡地说:“底下再怎么闹腾,面上都难看不得。”
“是,王爷猜人心思倒是好手。”
孟时清脚步一顿,旋即又慢悠悠地继续走,“小景的心事从来都写在脸上罢了。”
景和心想和孟时清沟通真是轻松,肚子里有几条蛔虫都让他摸得清清楚楚了,以后还有什么事能瞒得过他那双眼睛?
待到了祭祀大殿等候少顷,太后雍容华贵地走出,循着祖制开始主持祭祀大典。景和一大早就被人叫醒,来来回回又折腾了大半天,整个祭祀典礼都是一副恹恹的样子,困意一浓,竟直接一头撞在孟时清背上,头猛地磕上他的背,整个人一激灵顿时就清醒了。
孟时清回头看他,看到他皱脸揉着额头,嘴角牵起一道笑意,用口型示意道:“再坚持一会儿,就好了。”
景和点点头,继续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孟时清把他拉到身边,让他侧靠着自己站定,景和有了借力的地方,便软绵绵靠在孟时清身上。
再难熬的祭祀大典也有结束的时候,景和原以为可以回府上了,却忘了今日还有一项重要的事,待再次见到孟疏朗,他这才想起今日太后要将九王爷归来之事公诸天下。
设宴之所离祭祀大殿不远,小皇帝也来了。他们进殿入座之时小皇帝早已坐在席上等着了。
今日宴会主角是孟疏朗,他的座位被安排在孟时清旁侧。小皇帝有模有样坐在位子上说了一番“欢迎皇兄回家”诸如此类的话,如此便算是正式认可孟疏朗的身份了。太后赏给孟疏朗许多奇珍异宝,又说这孩子打小便长在宫外,吃了不少苦,若是有人胆敢轻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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