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发火,却见太太戳了戳那丫头的大奔儿楼,低声道:“搁我这儿说说就得,可千万别传老爷耳朵里去,他个死要面子的,要是知道你把他比作娘们儿,不骂你个好歹!”
那丫头有些委屈,不敢再多话。等火气散了,老子也有些委屈,一大家子人都靠着老子养活,却都视老子为洪水猛兽,再想到刘国卿那个白眼狼也将老子拒之门外,想着想着眼泪都他妈要掉下来了!
默默转身想上楼去书房一个人呆会儿,正和依宁来了个顶头碰。依宁跟耗子见了猫似的,遛着墙根儿扭身跑了,这给了我极大的打击,脚步都飘了,踩上楼梯凳一脚踩了个空,险些滚下来!还好被依诚捞了一把,惊魂方定,看向这张和老子如出一辙的年轻面庞,只觉得大儿子是个好的。
刚要叙叙父子感情,可人家一句话没有,一扭身,也跑了。
我举着手想摸他脑袋来着,这下子落了个不上不下,心里酸得很,连带着食道里也涌出了酸水,烧灼感一时压不下去,小腹又坠坠的疼了起来。
忍过这一波的疼痛,终于顶不住讳疾忌医的名头,和太太说了声,让她明日找大夫来,给家里人都号号脉。
太太抿嘴一乐,道:“好,你可算想通了。我听柳叔说,他认识个大夫,专门看肠胃的,不如就找他?”
我摆摆手:“你看着办吧。”
第二日去警署,依旧没有孟老板的消息。浅井平日里都跟着横沟,基本碰不上面。我一边儿喝水一边儿盘算着啥时候去罗琦兆说的那个大窟窿看看,可一个人去太冒险,又苦于没有合适的同行者,真是愁死个人。
窗户外头日头正大,一鼓作气地浇在身上,直浇得人心浮气躁。在办公室内踱了两圈,成田便拿着几大本文件进来了。
前几日署里下了任务,要护送一位意大利公使去新京。本来这种事安排下去就好,奈何这人是墨索里尼眼前儿的大红人,一颗脑袋值五千大洋,若是在满洲国的土地上出点儿啥事儿,即便和意大利是盟友关系,也不好交代不是?
于是本署长就要亲自出马了。
因为涉及到奉天和新京的交接事宜,这类文书是由刘国卿负责的,然而到现在我们这两个领头的还没碰上面,尤其今天他居然还让成田来当传话筒,老子本就火气大,这回全他妈上头了,磨着牙根儿冷笑道:“刘国卿怎么不亲自过来?”
成田微一蹙眉,让开了门:“刘文书正在办公室。”
这小鬼子倒是识相。
大摇大摆来到刘国卿门前,也不用通报,直接闯了进去。刘国卿正在接电话,见老子来了,轻描淡写地瞥了一眼,未在多做理会。
我坐在他对面,两jiǎo_jiāo叠着扔在桌子上,等他放下了话筒,才说道:“刘文书架子挺大啊,还要本署长亲自来见你。”
他仍为我那一时的谎言而耿耿于怀,阴沉着脸不吭声。
我放下腿,抬起屁股压过去,鼻子顶鼻子,见他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恨声道:“你个小心眼儿的,用你那猪脑子想想,老子现在给你身边儿钉钉子有个屁的好处?咱俩现在可还他妈在一条船上淌着呢!”
他微微一怔,拿眼看过来:“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老子身上这套军服都他妈是你的,你说是真是假?”
他已然松动,口中却道:“你没个准话,我可不敢信你。”
心窝子被一锥子捅了个通透。纵然我们心照不宣对彼此不信任,但这样直白的说出口还是破天荒。
小腹又疼了起来,我深吸口气,不再理他,转身出了门。
当晚回家乏得只想睡觉,可太太动作快,请来了大夫。那大夫给一家老小看了一圈,仨小崽子都活蹦乱跳,屁事儿没有,倒是太太,大夫说是“思虑过重,郁结于心”,要她自个儿宽心。
我在一边儿连连皱眉,说道:“你有啥烦心的,别自己给自己不痛快。要是在家呆着闹心,就去找你那些姐们儿出去逛荡逛荡。我记得你原先特爱骑马,有了依礼之后却不再去了,如今到了夏天,正是骑马的好季节,出去透透风也好。”
太太叹道:“那时候也不知道有了,差点流产,哪还敢乱跑?”
依宁突然插嘴道:“我也要骑大马。”
我说她:“你个还没脚蹬子高的瞎咋呼什么,摔下来咋整?”
“我摔不下来,我可以骑小马!”
太太道:“你就是看着骑马装好看,你要真想骑,叫你爸带着你,你俩骑一匹,我就同意。”
依宁过来晃我胳膊:“爸爸,哥哥和弟弟都想骑大马呢。”
我板着脸道:“你这次功课都得了甲等,我就带你去。”
依宁的脸立刻垮了下来。
全家看了个遍,柳叔都看过了,只剩下了我,不好再推辞,只好伸出手腕,搭在脉枕上,看他左手号号,右手号号,号了老半天,太太脸色都变了,才住了手。
心下忐忑不安,唯恐是什么不治之症,我可还有一大家子要养,要是出点儿啥事儿,太太一人带仨孩子,她一个女人,着实不易,若是改嫁也无妨。依诚大了,他在学校表现得好,将来定是要去日本读书做事,不用担心,况且他是老大,或许太太可以由他奉养;依宁是个姑娘家,倒是可以过继给邹绳祖,反正之前他还开玩笑要我过继给他个小丫头;剩下依礼,想必买一送一的买卖,邹绳祖总不会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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