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忖思片刻,哪怕知道贵妃不喜明芳,然而太夫人却还是缓了缓面上的愤恨,冷淡地说道,“她回来自然可以,只是都是嫁出门的人,不好在娘家多留。”
靖北侯夫人撑着顾远与昌林郡主的大旗才得了明芳能回家的信儿,心中微微一松,却又有些失望。
韩国公太夫人闹了这么一场,半个侯府都要塌了,靖北侯竟然全然不见,不能出来做主。
哪怕他只是在边儿上坐着,也到底是个男人,叫人心里有底气是不是?
对明芳的生死都不在意,还不及顾明麒这个隔房的侄儿来的叫人安心。
屋里突然静悄悄的,只有外头哗啦啦的叶片在风中摇曳的声音,周氏看了这一圈儿热闹,眉飞色舞的,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最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来。
“今天这事儿,没完!”韩国公太夫人今日盛怒而来,本因心中的怒火没有多留意靖北侯府的气氛,如今她平静了几分,就看出了一点不对劲儿来。
想到方才侯府里下人噤若寒蝉,似乎入门往后院儿走的地方还有鲜血,就算是如今,靖北侯夫人的脸上都带着紧绷与倦怠,她突然眯了眯眼,若有所思地又去看了看周氏,突然就想到,自己来了这么久,靖北侯府的老太太是长辈不见自己也就罢了,昌林郡主呢?
自己闹了侯府,昌林郡主素来是不好惹的人,怎么不为嫂子与侄女儿张目?
她心中微微一动,只是更关切独子的伤势,也没有时间舍了儿子的安危在这里纠缠,重重地瞪了顾怀麒一眼,这才走了。
她突然一走,靖北侯夫人身子一软,几乎喘不过气来。只是眼下还有周氏在一旁看热闹,还兴致勃勃地与顾怀麒询问明芳与韩国公韩林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母亲回去歇着罢。”顾怀麒虽然生性直爽,却也不是个瞎子,自然能看出周氏因明芳之事心情大好,也因此,更不愿叫明芳的内情叫母亲知道,日后叫母亲讥笑讽刺明芳。他垂头看了看自己揍韩国公时裂开的衣裳,随意地拢了拢,不耐烦地说道,“儿子就是随口一说,您随口一听就完了,较什么真儿呢?就算真有事,母亲在内宅又能帮衬什么?”
他到底是个孝顺的儿子,又哄了周氏许久,这才一脸头疼地与靖北侯夫人告退,自己去给老太太请安。
二公子还不知道侯府里这闹得要分家呢,靖北侯夫人本想叫住他问出来明芳到底遇上了什么,然而想到女儿很快就要回家,她便不再为难顾明麒,一边眼看他揉着自己的肩膀龇牙咧嘴地走了,一边脸上面无表情地端坐了许久,任由眼泪从眼眶里滚出来。
她无声地落泪了许久,这才仿佛清醒起来一般缓缓起身,将自己通红的眼角掩饰了一下,这才叫人来问老太太如何。
老太太叫太医给看了一下,说是急怒攻心,又有些老病,虽并无大碍,只是上了年纪的人,病了一场身子骨儿就要坏一分。
她又叫人去看给老太太煎药,又命人去看望靖北侯,自己沉吟了片刻,便将侯府的账本命人取来,预备分家。
靖北侯府也是百年世家,前头虽有纨绔败家的货色,然而出息的却更多些,不说蒸蒸日上,声势不衰还是可以有的。本朝第一位靖北侯,大家伙儿的老祖宗还是一位坚定的实用主义者,对良田银子有着深深的热爱。
这热爱也在历代靖北侯的血液之中被延续下来,积年的累及,已经有了很大的财富,也因这个,如今的靖北侯虽然风花雪月只知道败家花钱,然而家底儿足,侯府并没有入不敷出。
靖北侯夫人的目光落在了账本儿上,手指划过了上头那几万顷的遍布江南北方各地的良田,又看了看山头儿什么的,抿了抿嘴角。
人都有私心,靖北侯眼瞅着靠不住,她说想要个儿子,只是若这样简单,这些年早就有了,何必等到现在?
她心里本不存着什么希望,因此就格外大方些——左右日后都不是自己的。若大方些,叫顾远与昌林郡主满意了,回头或许还会照拂她的几个女儿。这几个女孩儿可没有得罪过昌林郡主不是?心中百转千回,靖北侯夫人很快就下定了决心,拿了一旁的纸笔,将上头的两万倾江南与金陵上好的良田写上。
她又添了金陵与京中的两个别庄与大笔的古董字画儿金银,眼瞅着顾远这分家的家产厚实起来,却突然叹了一声,将上头一处江南的小庄子划去了。
顾怀麒虽然出身她讨厌的三房,然而却真心待长房,她不由想多给顾怀麒留点家底儿。
既然顾远放话不肯过继儿子,那日后侯府就都是顾怀麒的,她……
她心中正觉得周氏上辈子积德有了顾怀麒这么一个好儿子,又预备叫府中针线上的丫头给好不容易回府一回的顾怀麒做几件新衣裳,正在心中盘算有什么好料子呢,就见外头自己遣去见靖北侯的丫头一脸惊慌地进来。
见了靖北侯夫人,这丫头一张清秀的小脸儿都扭曲,似乎遇上了极可怕的事情,扑上来就颤抖地低声道,“主子,可不好了,章姨娘,章姨娘……”
她一想到章姨娘的癫狂,一股子凉气就从后背蹿了出来。
“她又怎么了?!”章姨娘闹得家中成了这样,靖北侯夫人恨死她了,不耐地问道。
“章姨娘不知怎么了,非说自己身上脸上痒痒,一定要挠……”这丫头见靖北侯夫人一怔缓缓起身要往外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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