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啊?”徐远航惊讶地问。
“没名儿。”燕黎明从后备箱里拿出掏出十来罐啤酒装在一个大塑料袋里提着。“咱们爬山吧?”
燕黎明拖着条伤腿,跟在钻山豹子一样的徐远航身后疾走,衬衫都湿透了。他扶着棵松树揉了揉小腿,看到徐远航又顺着狭窄的山路跑回来。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接过燕黎明手里的袋子,站在上坡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这人有啥说啥你别见怪。咱俩不熟,就像你说的,我对你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你变着法儿的对我和我妈好,是为了什么?”
“我喜欢你…的性格。”燕黎明的嗓子有点沙哑,他从袋子里掏出罐啤酒叩开拉环仰脖喝了一口,呛得不住咳嗽,很好的掩饰住了话里不自然的停顿。“现如今像你这样心地善良又有血性的男人不多,我真心想跟你交个朋友,认你这个兄弟。”
徐远航有点尴尬,燕黎明的脸被啤酒呛得通红,微低着头嘀嘀咕咕的样子就像上学时在校门口给自己递情书表白的女同学。他被自己的想法窘的也脸红了,说话有点结巴。
“说实话咱们,咱们不是一路人啊……”
“都跟你说了我是正经的生意人。公司就开在工商局的楼上检察院的旁边。你真以为我是腰里别着把榔头谁不还钱就敲掉谁满嘴大牙的黑社会吗?”燕黎明情绪有点激动。“好歹也是懂法律的人,你能不能别这麽幼稚?”
徐远航一时无话,看着燕黎明脱下西服外套挂在臂弯上绕过他继续向上攀登。
“他这是脱了羊皮让我看他里面穿的羊毛内衣呢”徐远航欢乐地想。“有机会逼着他把羊毛内衣也脱了看看下面是啥。”
这是一个阳光充足的下午,刚刚抽青的灌木丛和野草们羞怯地泛着淡金的色泽,散发出一股热烘烘的鲜嫩之气。徐远航自从爸爸去世以后,好像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放松过自己。他像只大型猎犬一样撒着欢儿漫山遍野乱窜,时不时地兜回来等等燕黎明,不耐烦地盯着他的右腿。
“你的腿怎么回事?”
“当年和朋友在他家里鬼混时被他爸爸和哥哥打的。那时候年纪小又没有钱,一直干挺着没去医院。”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老老实实地回答。“落下病根儿后来想治也晚了。”
“不会是你强迫人女孩子吧?要不然她家里怎么会下狠手。”徐远航有点同情地摇摇头。
“哪里。我们俩好着呐,他们家棒打鸳鸯。”燕黎明苦笑,没有纠正朋友的性别问题。
“后来呢你们?”徐远航有点好奇,燕黎明看上去也有个三十四五,应该早结婚了。
“他儿子都上小学了。”燕黎明仿佛被太阳刺到了眼睛,抬起手扶住额头。
“快抓你的兔子去吧甭等我。”他挥了挥手。“我在后面慢慢爬。”
大猎狗犹豫了一下,撂着脚儿跑了。
终于登上了山顶,徐远航气还没喘匀呢就被吓了一大跳。迎面竖着一排铁丝网,上面挂着几个醒目的大字:前方危险请止步。他小心地靠过去,扒住铁丝网向下看。
“啊!啊!”徐远航扯着嗓子长嚎了两声,腰部以下瞬间仿佛失去了知觉。铁丝网向外不足一米远的地方,整个山峰就像被一把利斧齐刷刷地切了下去。笔直的断崖之上,徐远航在呼啸的风声中吓得动弹不得。
“燕黎明!”他大声叫着,手指被铁丝网勒出了深深的印子也不敢撒手。“燕黎明你这个混蛋!”
燕黎明并不知道徐警官有点恐高,他在下面听见徐远航声嘶力竭地叫唤还以为他是爽的呢。慢悠悠地爬上山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会吧?”他走到徐远航跟前打量他。“脸都绿了。”
扶着徐远航在远离崖畔的地方坐下,燕黎明递给他一罐啤酒压惊。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干,徐远航捏扁了啤酒罐从铁丝网的顶端扔了过去。连个响动都没有。
“我不是故意的。”燕黎明用袖子擦了擦徐远航额上的冷汗。“以前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来这悬崖边上坐坐,吹吹风喝上几罐啤酒就没事了。”
“其实没什么,你过来试试看。非常特别的感觉。”
燕黎明站起身,顺着铁丝网最边上的一个大洞钻了过去。他默默站在崖边,山风鼓动着他的头发和衬衫,徐远航以为他下一秒就会消失在湛蓝的天空里。
“燕黎明你快回来。”徐远航站起来,心里空落落的不舒服。“危险。”
“过来。”燕黎明转过身向他伸出手。他脸色苍白,一双眼睛却是黑的发亮。徐远航好像被什么东西蛊惑着似的,一步一步接近燕黎明微笑的脸庞。燕黎明抓住他的手,指尖传来的温度和力量让徐远航剧烈的心跳渐渐平复下来。他弯腰钻过铁丝网,燕黎明抓住他的腰带和他一起慢慢坐在悬崖边上。
“看。”燕黎明轻声说。
徐远航睁开眼睛,一阵眩晕。
山崖下面是一片广袤的灰绿色原野,一条蜿蜒的河流在黄昏里闪闪烁烁地流淌着。徐远航觉得自己的身体里灌满了风,如果没有极远处隐约可见的低矮山丘,他会以为自己看到的是天的尽头。
燕黎明碰碰徐远航的胳膊,递过来一罐啤酒。他自己也打开一罐喝了一口。
“你那点事儿不算啥。”燕黎明忽然抬起胳膊搂住他的肩膀。“风一吹就散了。”
徐远航一直沉默着,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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