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是没有真正长大的那一个。他逃避心底的伤疤,装作那道疤痕并不存在。当别人无意中碰一碰,他又慌慌张张缩进自己的壳子里装聋作哑。
一个成熟的男人不会这么可笑.
当有一天他能够坦率地回答盛林今天的问题,心平气和地告诉盛林,自己没见过父亲,从小是被母亲一手带大的,他才算真的成人了。
晏棽希望那一天,不要离的太远。
二十二
盛林的生活作息很规律,对一个二十出头的独居大学男生来说,规律得有些过分。
早上七点半起床,洗漱后在小区公园慢跑半个小时。一日三餐除去偶尔因为公司的事忙过点,也都会按时吃。至于每餐的菜单,盛林还是那句话:都听晏管家的。他唯一提过的要求是早晨起床后要空腹喝一杯蜂蜜水。后来晏棽自己观察到,盛林还习惯每天上午喝一瓶苏打水,下午则是一瓶混合果汁。可能因为现在每次拧瓶盖都需要晏棽帮忙,多少有点伤害他身为男子汉的自尊,盛林主动找晏棽帮了两回忙后,就把这个小习惯省了。晏棽摸清状况后,到点就主动取一瓶拧好瓶盖放在吧台上。两个人连面都不用照,盛林就能喝到饮料。
盛林第一次发现吧台上拧开瓶盖的饮料时,笑吟吟地也不说话,就两只眼睛亮晶晶地黏在晏棽身上打转,看得晏棽浑身别扭,顺手抓起一颗大红枣扔过去。盛林抬手接住,终于开口道:“晏棽,你要是女孩子我一定追你。不,是一定娶你。”
相处久了彼此熟悉不少,晏棽摘着菜头也不抬,淡淡地回他:“说得好像你想娶就能娶得到一样。”
“哟,要求挺高啊,我你都看不上?”盛林喝着饮料走过去,把脸凑到晏棽跟前,“说说看,喜欢什么样的。我好照着改。”
晏棽摘好菜抬起头,就见一张脸几乎贴到自己眼睛上,一下子险些变对眼。晏棽伸出一根指头戳盛林脑门,“起开点。”
“说啊,喜欢什么样的。”
晏棽打开水龙头洗菜,指尖的水星甩在盛林脸上,“听话一点,不烦人的。”
“哦哦,那我听话,”盛林马上撤身往书房走,“我可一点都不烦人。”
晏棽嘴角轻微抽动。他觉得自己以前肯定是眼睛长歪了,才会觉得盛家大少爷高傲冷漠,一身贵气浑然天成。现在看来盛林私底下的样子不止有些孩子气,好像还……有点二。
盛林因为手臂的伤请了十几天假。晏棽也暂时没去无色那边,学校里因为大四开始分科学习,还有不少去附院见习的环节,落下了补课会比较麻烦。在不影响照顾盛林的前提下,晏棽便照常去学校上课。
过了大约三、四天,晏棽从学校回公寓,碰巧在路上遇到天哥。天哥对晏棽向来很照顾。当初晏棽在他的酒吧打工,私自举报钟安泰,对酒吧生意冲击不小。那段时间警察也经常上门检查,更是平白给酒吧招惹来不少是非。天哥非但没怪过晏棽,反而觉得他品行端正值得深交。之后又接连帮晏棽联系了会所和无色的工作。
晏棽这次出事,消息并没有大面积传开,但天哥人脉广,多少听到点风声。这天既然遇上,天哥无论如何一定要跟晏棽吃顿晚饭。晏棽自然不好推脱。给盛林打了个电话说明状况,找了间盛林平常爱去的酒楼,点了几样他喜欢吃的菜,又盯着后厨按照病号饭的标准把菜做好打包送出去,晏棽才跟天哥正式落座。
一顿饭边说边聊一直吃到七点多,完了天哥又拉晏棽去酒吧坐了坐,等放晏棽回公寓时已经将近九点。这个点盛林平常都要准备洗澡了。
晏棽匆忙打开房门,果然在一望到底的客厅、卧室没看到盛林。他直接走到卫生间前敲了敲门,没有回音,下一瞬却猛然听到重物坠地的声音。晏棽惊得一把推开门,几步跨过去拉开淋浴房的玻璃门。
浴液掉在地上,盛林正弯腰去捡。晏棽连忙把他从花洒下拉出来。盛林全身早湿透了。他在右臂包扎的纱布外面裹了层保鲜膜,但一个人单手裹不严,绑带的上缘也已被水打湿。
晏棽顿时无名火起,难得又吼了他,“你是不懂事的三岁小孩吗?就不能再多等一会儿!”外伤恢复期最怕沾水感染。盛林这些天洗澡、洗头都得有晏棽在旁边帮忙。今天不过回来晚一点,他就自己来了这么一出。
晏棽扯过大浴巾包住盛林,草草给他擦了下头发,把人拉出浴室推到床上坐下。
整个过程盛林始终一言不发,眉目低敛、神色冷淡,无形中透着一股淡漠的距离感——是晏棽曾经熟悉的那个盛林。
晏棽顾不上哄他,先把他右臂上湿了水的保鲜膜剪开拿掉,又彻底洗一遍手,小心翼翼把包裹手臂的绷带层层解开。
伤口缝合处还是干爽的,没有沾水的痕迹。
晏棽松一口气,用镊子夹起浸泡过碘伏的棉球,轻轻擦拭伤处,一边轻声跟盛林解释:“跟天哥很久没见,聊得久了些。其实我没忘记要回来帮你洗澡……”
盛林突然挥开晏棽,起身往浴室走。
晏棽跟着站起来,“盛林,站住。”
盛林充耳不闻。
晏棽不觉提高音量,“我说站住!”
盛林根本不想再听晏棽说话,也确定自己并不怕他,但两只脚愣是被他短短的四个字给捆住了,想再往前迈一步都不行。盛林气恼到极点,脸上反倒越发显不出情绪。他侧过身,微抬下颌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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