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仙佛从马车上跳下来,如农家老翁抱着鱼竿回家一般把青龙胆抱在怀里,慢斯条理地走过去,最终在对弈的两人身边站定,一言不发地打量着二人的棋局。
正在进行长考的荆人奴暂且放下手中棋子,一手抚须笑问道:“顾小子你就不想知道我们为何于此下棋?”
顾仙佛双手拢袖,撇了撇嘴说道:“难不成二位还能是无聊闲得特意来这荒山野岭下棋给我顾某人看?当谁看不出二位是在推测顾某生死了?”
荆人奴大笑,一手抚须一手拍腿,道:“然也!楚将军做攻方,老夫做守方,但是接连对弈七局,老夫却一次未胜,看来今日,是老天要亡你啊顾小子。”
顾仙佛东张西望一番,感叹道:“顾某人还算学过一点堪舆之术的皮毛,这地方不论怎么看,都是一穷山恶水的模样,今日顾某人要是在此地长眠不起,那下辈子转世投胎,都投不到好胎喽。”
荆人奴拈子随意一落,看着周围的地势说道:“此地长眠者,声名水上书。顾小子何必在意这些细节,再说顾相权倾天下,你二弟又功夫卓绝迈出了那天人大关,怎么会让你日后一直长眠于此,老夫估计不出十个日夜,你就得被迁回顾家祖坟厚葬,倒是老夫三人,余生可要在你二弟和顾家那无孔不入的密影下心惊胆战地活着喽,不过顾小子啊,咱们今天讲道理,等你死后可得给顾相托梦知会一声,按照楚将军的说法,这次袭杀是以偷袭为主的,但老夫没同意,老夫觉得,你这孩子不简单,该给你个体面的死法,这一点儿,你可得给顾相说说情,要不然老夫这个老胳膊老腿的,可跑不过你二弟。”
顾仙佛想起了二弟顾烟便忍俊不禁,哪怕是面对死亡也在嘴角下意识地勾勒出一丝笑意,他摸了摸鼻子,笑着说道:“成,老神仙的情,咱承下了,不过既然您老要给咱一个体面的死法,能不能让咱也死的明白点?楚将军是食君之禄忠君之命,他得杀我,那是他不得不杀刘巨侠占据江湖大fēng_liú,而我父一句侠以武犯禁可以说是折断了江湖游侠儿的脊梁,他也得杀我,但是您老,啧,我还真想不出咱有啥深仇大恨了,或者说,有谁能请动您给卖命?”
顾仙佛的这番话娓娓道来,使得荆人奴沉默良久,最终他抬头望天,看了看天边的云卷云舒,淡然问道:“你可记得你喝了我师兄的一盏茶?”
顾仙佛一怔,暗道这厮活这么久不会越活越小气了吧,您老千里迢迢赶过来和这两人狼狈为奸就是为了这一盏茶?
这些想法顾仙佛当然没有说出来,看荆人奴严肃的表情他也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一番冥思苦想之后,他终于隐约记起了那日在张无极后院喝得那一盏味道有些奇怪得没法形容的热茶。
荆人奴眼神中杀气泛起,冷笑道:“你可真是好大胃口,一口气喝掉我龙虎山一半的气运,当日我龙虎山十三多金莲凋谢五朵,而后又接二连三凋谢三朵,现在只有五朵在苦苦支撑,我师兄老了,但是龙虎山没老,他把全部赌注压在你身上,问过我们同意了没有,龙虎山虽然姓张,但也有旁人的一亩三分地!”
荆人奴的这一番话使得顾仙佛确实陷入了一种震惊的状态中,他当时只是觉得这一盏茶有些味道奇特,但是一来张无极没有理由害他,二来他喝了以后也没有别的异象,所以顾仙佛也就没有往心里去,殊不知张无极送了他一份泼天的大礼。
顾仙佛轻轻叹了口气,徐徐说道:“顾某也不知道为何能被国师如此看重,这份大礼,顾某也确实受之有愧,若是今日顾某死在尔等三人手中,临死之时会尽力把气运反哺出来,临终之时,顾某有个请求,在你们眼中,我是必死之人,我这两位清客也早就把命卖给了顾府,但这个孩子,我与他不过相识数日,可否放他一马?”
楚长双抬头,看了顾仙佛一眼,眉眼如刀,嗓音沙哑:“这年头,太多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例子了,本将军做事,不会给自己个找不痛快,再说,今日之事,不能有一人传出去,附近十里之内,飞鸟我都不会放过,你说我能不能放一个大活人出去?”
顾仙佛苦笑,不甘心反问道:“当真没有商量的余地?顾某可用足够的代价来交换。”
荆人奴叹了口气,楚长双冷笑不已,刘俗的目光则一直未放在顾仙佛身上。
良久,顾仙佛点点头,转身朝马车走去。
春芽早就从马车上下来了,由李柔然牵着小手站在车辕一旁,看到顾仙佛过来以后,春芽神情一动,小脸上竟然绽放出一个笑容。
顾仙佛在春芽面前蹲下,直视着春芽清澈的眼睛,嘴唇动了又动,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只是憋出一句对不起啊。
春芽抿着嘴唇摇摇头,笑道:“本来就是你的东西,你拿去吧,放在我这里也是个祸害,等我长大以后,我是肯定会杀了你的。”
李柔然先是一怔,随后如遭雷击般的甩开春芽小手,如临大敌地看着这个老气秋横的孩子。
顾仙佛倒是没有吃惊,摸了摸春芽的头发,怅然道:“你师父……勉强也算个好人吧。”
春芽回了他一个甜甜的微笑。
紧接着,顾仙佛放在春芽头顶上的右手如被充气一般开始膨胀,里面的筋脉血管似乎有游龙在疯狂游走,整个右手被胀得粗壮了接近一半!
李柔然先是大惊准备拔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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