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客栈中,朝璃歌一行人准备出发,临行前,朝璃歌来到承影的房间。
“承影公子,”朝璃歌一开口,承影就立刻抬头看她,眼中透出灼热的光,让朝璃歌不忍再说出下面的话,“我们马上要走了,现在瘟疫越来越厉害,我们不能做过多停留,我会买个奴隶来照顾你,为你量身定做的代步工具也会尽快送来,我给你留了……”朝璃歌停住了,她看到承影眼中的光黯淡下来,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慢慢低下头。
朝璃歌竟然一冲动,说:“给我一个带你走的理由。”
承影苦笑,“没有,我就是废人一个,多我一个就是多个累赘。”
朝璃歌最受不了的就是承影这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不良于行又怎样,多病又怎样?难道这些就可以作为你堕落的理由吗?我最难以忍受你这副‘我是废人’的样子,”朝璃歌激动地将心底的话说出来,“不要给别人机会轻视你。”
朝璃歌喘着粗气,说完这番话后自己都有些惊讶,这还是那个什么事都淡然处之的自己吗?
承影抬起头,专注的看着朝璃歌,许久,眼中有一丝释然。
“你在家中排第五,是家中最受宠的,家住北方,高处,面南,有红色围墙。家大业大,哥哥却大多不太成器,而你自小聪慧,所以最受重用。母亲早殇……”承影说出他算到的一切。
“够了,”朝璃歌戒备的看着他,打断他接下来的话。
接着,承影却说出一句驴唇不对马嘴的话:“小姐,今日天有暴雨,不宜远行。”
怎么可能?朝璃歌推开窗看着窗外的天色,晴空万里。
突然,一片片黑云翻滚着,像煮沸的水般,密布天边,下一刻,耀眼的闪电仿佛一把巨大的斧,要撕裂天幕,紧接着大雨便倾盆而下。
这前后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朝璃歌关好窗,回身打量着承影,嘴角勾起一抹笑,“你可愿与我同行?”
“愿为小姐效劳。”承影心下有些苦涩,如果自己不展现自己的用处,她是不会带自己走的。也罢,人总会变,况且,我们不过是陌生人罢了。
“既然今天下暴雨,那么我们就暂且休息一天,明日再上路。”朝璃歌说完便坐在桌前,提起茶壶倒了一杯水,茶不是好茶,但冒出的淡淡茶香,在此刻风雨欲来的天气里,氤氲了人的心。
双手捧着茶杯,手指摩挲着粗糙的釉质,感受着颗粒般的磨砂触感。承影低头看着自己纤细的手发呆,一时间,满室寂静。
朝璃歌似乎受不住这压抑的氛围,开口打破了沉默。“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承影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小姐大可放心,我不是哪国派来的刺客,我只是一个想死却被阎王爷落下的人。”
朝璃歌问:“什么意思?”
“有时候,越渴望,越会失去。绝望之时,似乎才会有一丝希望。”承影沙哑的嗓音说出这些话,让人感觉他像是一个已经历经沧桑的老人,让人似乎看到了他心里浓浓的黑色的绝望。
“当大火蔓延时,每个人都拼命往前逃,他们用力拍打着门,呼喊着,只有我不向前冲。本身就是老房子了,再加上这么多的人挤,房子很快就塌了,我被后墙压住,房顶也塌下来,所以将火隔开了我才活了下来。”承影用平静的语气说着惊心动魄的场面。
朝璃歌没有说话,只是用着一种让人看不懂的眼神看着他,想要从他死寂的眼睛看出他内心的一切。
晚上,朝璃歌房间内
遥幽抱剑倚着柜子站着,莫卿言坐在桌边,朝璃歌坐在莫卿言旁边。
“小姐,你真的要带上承影吗?”莫卿言问。
“我……我只是觉得,他像一个人。”朝璃歌吞吞吐吐的说。
遥幽在一瞬间想到了那个永远都在努力练剑,最后死在公主面前的孩子。“小姐,既然你那么在乎小十,就不该让任何人替代他。”
“不,我没有要承影替代他,没有人能替代他,我只不过是觉得如果我对承影好一点,我就会多一点慰藉。”朝璃歌忧伤的说,对于小十的死,它不仅仅是自责、愧疚,还有对年少时懵懂的情动的祭奠。
那种单纯的不掺杂任何一丝欲念的萌动,就像一朵洁白的小花,让人不忍亵渎,让人不忍伤害,但它却在含苞之时,枯死在那个夜晚。只留下苦涩,和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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