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涛点了点头,说实话这样的想法他也曾有过,只是太久之前了,记不起来了。
“我和老太婆的身体都还不错,大概还有些年头可以活。我们想过了,小草就留在家里陪我们。在我们有限的时间里,尽量帮着小草找找升天的办法,要是找不到,我们就找找和他相处的办法,总会有办法和他交流吧,或者至少给他烧点纸钱什么的……总之我们活着一天,就能养他一天。我们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冬父是个瘦弱的大爷,说话慢条斯理的,并不掷地有声。说这些话的时候蒸汽从杯子里升起,糊了他大半片镜片,和平常人家的居家老大爷没什么两样,李涛却被他的话给撼动了,怎么能用这么平淡的口气说出这种话呢?这是用剩余的一生倾注在已经死去的人身上。他们能做的确实不多,甚至少得可怜,却是倾其所有了。
再一看冬凌草,已经在自家沙发上躺成了一条,舒服得要命,刚想说他不成气候又见他挣扎着坐了起来,满脸的纠结:“大师,我想好了。虽然我特想赖在家里享福,但这不是该做的事儿,你还是告诉我爸妈我已经升天了吧,反正他们看不见我,骗骗他们让他们高兴就好。”
这父慈子孝的一幕让李涛红了眼眶,一个冲动就许下了诺言:“叔叔阿姨你们别急,你们儿子的事情我来想办法,怎么也要把他送上天!”
尽管冬家爸妈一个劲推辞,李涛一激动就满嘴跑火车,什么自己能和冬凌草交流沟通啊,家里别墅地方大啊,认识的人多专家多啊等等等等,终于把老人家给说服了。
就这样,李涛将冬凌草又领回了家,左手提着老人家给他的感谢菜,右手提着给冬凌草吃的贡品,一脸的懵逼。而答应了两位老人家好好照顾人家儿子的,尽管一万个不愿意,李涛还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寒舍不小,请进。”
冬凌草终于如愿地住进了别墅里。进了门李涛立刻给他找了一间卧室——角落里灰蒙蒙的杂物室一间。
“暂时就住这里吧,反正你也死了,就不花力气收拾了。”
冬凌草一时找不到话来反驳,只好住进了小黑屋,再脏再乱总比大晚上的在外头晃着强。夜黑风高的他害怕,万一遇到鬼呢。
当天晚上李涛就把从冬家带回来的食盒给打开了,假惺惺地让冬凌草瞅了瞅,闻了闻,就把菜扒拉到自家乐扣乐扣里了。匀出一部分做晚饭,剩下的统统放冰箱存起来。还为此专程下了一个片子开了一瓶啤酒来配菜。他小酒喝着,小菜吃着,惬意地不行,不忘夸一夸冬凌草母亲的手艺:“你真是福气,妈妈做饭这么好吃。”
冬凌草立刻献殷勤:“你要吃啥尽管和我妈说,我妈统统做给你吃。”怕他不好意思又加了句:“就说是我想吃的,是我要的贡品。”
“不用,烧菜挺累的。”李涛边品着嘴里的红烧肉边拒绝。他明知冬凌草讨好他的意图,但想起那对老夫妻丧子的悲痛实在不好意思这么骗吃骗喝,也不想为了这口吃的给一条鬼给奴役了。
但俗话说的好,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他拿也拿了,吃也吃了,吃完饭就上上下下捣腾去了。先给杂物间拧了个灯泡,把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挪开,再往里运东西,不知从哪儿搬来一块旧床板放下,取了根旧床单往上面一铺,又扔了个破枕头下去,这就成了一个简易的床了。他原本来担心冬凌草嫌床矮嫌枕头旧,没想到冬凌草立刻就扑床上了,还朝枕头蹭了好几次脑袋,大呼过瘾,什么好久没用过枕头,快忘了以前是个人了。
看他这么高兴李涛也有成就感,又给他带来一床破被子和一个破收音机。虽然他盖不了被子但形式上床更像床了,而收音机却可以给他带来点乐子。
但冬凌草怎么能只满足于收音机呢,李涛看电视的时候他就从小黑屋里溜出来,躲在沙发背后一起看。原本躲得好好的,但电视里播的是综艺,他看着看着就乐了,乐着乐着就笑了,向前一冲把沙发给穿透了,乍一看就像沙发上忽地浮出一张咧嘴大笑的鬼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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