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气。
很久以前,有人这么对他说过,在这个充满yù_wàng的混沌世界生活下去不需要勇气,但是切裂需要极大的勇气。他抿嘴笑了,这话听起来真中二。但是对方并没有说错。当一个人熟悉了某一种生活模式之后,想要让他做出改变是必须要有目的的。
就比如现在,李竞躺在地板上,平躺在墙角的垫子上。从这个角度能看到窗户外面的阳光,天气真的很好,一丝一毫的光线都能被观察到。
这个时候,窗外飞来了一只喜鹊,歪着头看着自己。喜鹊这种鸟类的体型并不小,它站在铁栏杆上蹦蹦跳跳。李竞的目光跟着它上上下下。
大概一个月之前,陆俭把李竞放了出来。他原本只是坐在李竞身边摆弄自己的电脑,但过了一会儿就合上了电脑走到了铁链的尽头,解开了扣锁。陆俭走到李竞身边,把他扶了起来。李竞身体的状况非常糟糕,自从上次感冒好之后整个人消瘦得愈发严重了。
把他带出了地下室之后,陆俭把铁链拆掉了,只剩下铁环还挂在脚踝上。陆俭给李竞新安排了一张垫子,就放在客厅里。其实要说是垫子就太奢侈了,垫子上摆着过冬的棉被和枕头,几乎一星期一晒。
摇摇欲坠的李竞,他整个人到底在想什么,陆俭并不能明白。他只是每天不断记下实验数据,按步骤实验着。
陆俭拿着表格坐在办公室里,手边是还没吃完的便当。
“喂陆俭,老板说这期的产品试验你就不用去了,接下来的流程已经由一科室的接手了,”猝不及防一只手拍上了他的背,“我说你最近这是怎么了?工作也不能很上心的样子,被老板排挤成这样?”
白大褂的同事没等他回答就摆了摆手走了。陆俭收拾了一下,把表格塞进了碎纸机里。
他拿起公文包脱掉了白大褂,没乘坐电梯而是选择了楼梯。楼梯间只有自己“噔噔”的下楼声。
说实话他非常后悔,后悔加入实验里去,可是现在连他自己也早就深陷泥沼了。
前些日子,其他城市的实验者来找过他。
大家都是用最普通的装束乔装过的,乍看之下没有人能认出他们。他们各自都认识,几个人没有打招呼而是直接坐到座位上。这间小酒馆的雅座是陆俭包下来的,陆俭则是找人来打过招呼包间并做好了检查。
毕竟他们在普世大众人眼里,他们就是罪犯。
几个人中间有男有女,大家先各自把进度汇报了,又整理了一下发生过的情况和处理办法,并做了短暂的交流。然后,酒就上来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他们谁也没有点酒。再说也没人有心情点。
“我点的。”坐在主位上的负责人招了招手。
圆桌上的各位都默默吃菜,只有相邻座位的偶尔在交流,形成了一种非常诡异的气氛。就连进来送菜的小妹都被搅心神不宁,一不小心打翻了一碗莲子羹汤。
负责人喝下了第二杯酒,对着身边的陆俭说:“现在看来,似乎你的进度最快也最顺啊。有什么特殊的方法吗?”负责人的声音不大,对面还在处理打翻的汤,几乎没人听到他的话。
陆俭夹着兔肉的筷子顿住了,不知道拿起来还是放下。
“有点奇怪。之前你做动物实验部分的时候几乎都没有什么成果,好像还打死了只狗?换到这部分反而变得出色了。”
陆俭放下了了筷子,拿起了高脚杯。
“别紧张嘛。话说,按你的阶段,是不是已经到了过渡期了?怎么样?boss很看好啊,近期记得去报告一下哦。”
陆俭抬头看向负责人。负责人眼里都是笑意。他张了张嘴,话语却哽在喉咙口。
半个小时后,负责人让助手把帐结清了,也随意说了几句总结性的话语,就打发大家回去了。
“负责人,你看这账单要我给陆俭送去吗?”
“不需要。带回去给上面报销。”
“好的。那需要我向陆俭转达boss的意向吗?”
“这个也不需要了。其他人已经都接收到就行。他啊,”负责人把嘴上刚吃到的油渍刮掉,“不是我夸张,就凭我半个小时的观察,他啊,早就已经食髓知味了。”
☆、十七
手表上显示已经八点了。陆俭加快了脚步。他到家周围的菜市场转了一波,然后就直接奔回了家。
还好还好。李竞还在垫子上睡着。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厨房里,开始做晚餐。他在刚才的饭局上并没有吃什么,现在也有点饿了。
他刚把面条放下锅,正打算拿碗出来的时候,一双胳膊就环上了自己的腰。接着一个毛茸茸的脑袋靠上了肩膀。
“乖。到桌子边去等着。”陆俭轻声说。他离开了。
第一次和他说话是大概两个多月之前。那个时候陆俭不知道他吃不吃胡椒,于是开口问了他。李竞过了整整十分钟才回答了他。陆俭还是后悔了,他不应该和李竞说话。没错,在这个阶段里是不可以和实验对象说话的,他忘记了。
他内心升腾着惶恐,看着李竞。李竞完全没有在意,只是吃完之后,又把脑袋搁在自己的腿上。
……算了。只要不报告上去就行了。
“毕竟早就不止一个步骤走错了”
一错再错。错上加错。
你这样子,根本就没有资格再继续下去。
收拾完之后,他打开自己房间的锁,做到桌子前整理实验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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