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要说回大选当天午后。
胤禩实实被这一天折腾惨了,身体上的病痛加之精神上的重重打击很快就在暖和的卧榻上眯瞪了过去。
这一睡便不知过了几时,忽觉得有人摇晃自己,胤禩心下不爽,即便是圈在宗人府里也没人敢摇醒爷呀,于是怒一睁眼,倒是把碧云唬了一跳。
碧云自幼便跟在瓜尔佳氏身边,也算是经历了家族盛衰,与主人母女算是共患过难的,再说自家格格的性子向来最是温婉柔和,她哪里见过如此凌厉的眼神,于是两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口里支吾道,“小……小主……苏公公在外面求见。”
这紫禁城里的苏公公还能有几个,胤禩歇了这一觉脑筋已经清明了些许,心道能愣是让奴才把主子摇醒了去见的,只怕就是皇帝身边的那位了。于是坐直了身姿,看了看天色,心里忽地咯噔一下,这个时辰该不会是宣去养心殿……当“侍寝”二字闪现在胤禩脑中之后,饶是这位曾经人人称贤的八王爷此刻也是难掩脸上五色杂陈,面目近乎扭曲。
胤禩咬着牙调整出一抹自然笑容,起身去了外间,心想要是老四真有这不要脸的心思,爷就干脆将他弄死在龙床上。可惜此刻胤禩是真真被羞愤蒙了心智,不要说这宣招侍寝之事理应由敬事房的太监来办,哪里用得上苏培盛亲自来宣。就说他如今这一副娇身病骨,即便滚上龙床,那也是挣不过正值盛年的皇帝。
苏培盛立在外面终见新晋小主从内屋里慢悠悠地出来,赶紧堆笑着迎了上去。如此近距离的瞧见这熟悉的脸孔,饶是久伴圣驾见惯了各式场面的首领大太监,此刻也略微尴尬的低了低头,赶紧双手把宣纸呈上,口里称颂道,“恭喜小主,皇上特别惦记着您呐,这不就御笔亲书为小主赐了名。”
胤禩正等着听他的来意,这一下明白了原来是为了改名,这皇帝四哥还真是给人改名改上了瘾么,这么想着险些冷哼出声。
方若侍立于一旁,见胤禩并未有接话的意思,自当以为小主初来乍到,礼仪上难免生疏些,便立即躬身上前从苏公公手上接过宣纸并双手奉到胤禩眼前。
胤禩无法,只得拿过来打开一看,正是“似卿”二字。
方若和碧云自然不知这二字深意,只当是皇帝看重新主,便附和着说了几句吉祥讨喜的话,并暗示胤禩赶紧谢恩要紧。
想必这西配殿里,恐怕也唯有苏培盛和胤禩本尊明白,这“似卿”所指为何。
毕竟是人在屋檐下,更何况还是这紫禁城的红墙琉璃瓦下,胤禩自然不得不低头,于是给了苏培盛一个笑脸,努力演绎出一副小儿女的忸怩姿态诚惶诚恐地谢了圣恩。但凡是他胤禩想要装的事,向来没有不像模像样的。
自此瓜尔佳氏文卿的芳名就正式改为了似卿,对胤禩来说本是无关紧要的事,反正都不是他的名姓。可秀女留宫的头一天就得了如此恩宠,这消息恐怕已经长了翅膀般飞到各宫各院贵主们的耳朵里去了。
苏培盛传完话后自然不便耽搁回去复命了。少顷,胤禩看着桌上摆上来的晚膳,可就和午时不同了,除了素粥青菜外,还加了荷包里脊和杏仁佛手。胤禩自然明白皇帝今日之举已给他平添了无数瞩目,如今他手上是无人无势,简直浑身都漏着罩门,哪里经得起如此大张旗鼓的恩赐。于是只得一边狠狠地在心里唾弃着雍正的可恶行事,一边努力的多吃几口饭菜,好歹要先把这病怏怏的身子给养好,以图他日逃出生天。
冬日的天暗得极快,晚膳刚刚撤去没多会,宫室中便掌起了灯。这个时间,妆戴整齐的宫院无非是那些颇受帝王眷顾的小主们。像储秀宫里的两位新主本是无需候着的,依照祖制新人的绿头牌要等正式册封之后的第三日敬事房才会做好。
因此胤禩这会子总算是能除了旗头,解下云鬓,净了面换上一身短衣,侧在床上揉着胃。也不知是以前胃疾落下的习惯,还是真的方才吃得撑了,反正这肠胃里一时凝滞不适,弄得胤禩再度蔫了下来,看来要想把这破败的身子养好也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趁着歇着的功夫,胤禩打起精神和碧云唠起家常,事到如今总要对自己的爹妈家世细细了解,不然这马脚可就大了。
而就在主仆二人几欲昏昏睡去的当口,听见廊外值夜的储秀宫太监提着嗓子呼了一句,“皇上吉祥。”
胤禩一个激灵坐起,险些跌下了床,暗道怎么苏培盛刚走,皇帝却来了。但手脚却比脑子动得还快,和碧云七手八脚的穿戴起衣物。
胤禛大步流星的直接进了西配殿,连储秀宫的首领太监都来晚了几步,赶紧给皇帝跪拜请安。
胤禛挥手让他免了,直接问道,“谁是这的教引姑姑。”
方若从听见外间响动开始,就已经候在外间门口,这会听到叫她赶紧上前跪答道,“回皇上,是奴婢。”
“怎么你们小主还不出来迎驾?”胤禛二话不说直接坐在主位上,苏培盛已经命人把皇帝冬日里最爱的金丝普洱沏好了端了上来。
方若闻言微微犯难,原本皇帝是不该来的,但皇帝却来了,做奴才的是断然不能说皇帝的不是,但又怕答得不好殃及了小主,便把身子弯得更深了,几乎头就要磕到地上。
还不待方若回话,里间的屋门应声而开,胤禩虽然身上的旗装穿戴妥当,但头饰毕竟无法戴了,更别提妆容,但身姿却极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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