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思及此处,眸中一闪,不着痕迹的收了目光,柔声道,“臣妾好些了,多谢皇上记挂。” 而心中却是一番感叹:四哥呀,四哥,爷真真是对你看走了眼,没成想竟被你怀着这苟且心思惦记了一辈子。若是爷能将皇帝真情尽收掌握,何愁大计不成?搞得好了,还能报一报这屈辱承欢之仇。
虽整整一辈子都没懂皇帝心意,但四哥的脾气秉性,胤禩还是摸得透的。四哥平生最恨亲近之人心怀旁骛,因着这份多疑猜忌,倒头来也没得几个真心之人,真真成了孤家寡人,高处冰寒。如今四哥竟然生了这不要脸的心思,那两辈子折磨屈辱算下来,就不要怪八弟好生回敬一番了。
这样盘算着,胤禩总算是于黑云中瞥见一缕光明,也不知是溺水者抓住的救命稻草,还是自欺欺人的自我宽慰。总之胤禩总算为自己的内心再度找到支撑,脸面上的表情也便自然许多,见皇帝正要拿起几案上的折子,胤禩直接坐直身子执起墨锭意欲研磨。
皇帝瞧了,心下一喜,觉得这瓜尔佳氏虽然年轻不经事,但毕竟聪慧,总算自己想开了,于是笑呵呵的看起奏折。
青天白日的,皇帝却有些心猿意马,时不时抬眼瞧着对坐之人几次,觉着单单行宫几日陪伴还是不足,于是直接放了奏折再度和胤禩说起话来。
“夏日将至,你也和朕一同去圆明园住上一阵子吧。”皇帝想着,每次圆明园度夏都少不得后妃们陪着,园子虽大,但毕竟人多聒噪,想得避喧听政、雅园幽居的意态却总不可得。于是便起了要将瓜尔佳氏安置在九州清晏的想法,以求可日夜相伴,免得还要与那一群人碰见。
胤禩听了含笑起身,盈盈跪倒,“谢皇上恩典,臣妾有一事相求。”
胤禛见他此刻越发娇俏可人,便好奇道,“你求什么朕都应允就是。”
胤禩抬起头,眨眨眼看向皇帝,眸亮如星,连忙口称谢恩,继而再道,“臣妾初入宫廷,行为粗陋,总是冲撞皇上。只求皇上能让臣妾与姐姐们一处相伴,臣妾也好偷偷学起。”
皇帝一听只觉得一口清茶梗在喉咙,咳了两声,才悻悻道,“哦,你有这个心思甚好,那朕自然会为你安排。”
皇帝当然不会以为是瓜尔佳氏老早料中自己心意,只当他难得懂事讨巧一回。虽与皇帝意愿相悖,但毕竟说得句句在理。
胤禛觉得如若真把他拘在九州清晏,恐怕倒是将瓜尔佳氏立为后宫的活靶子。虽然皇帝相信自己定然能护他周全,但何必要费如此周章。想到这里胤禛忽然意识到,兴许这才是瓜尔佳氏此求的目的,求皇帝恩典、已避锋芒,倒不失为俘获帝心、进退得当的好方法,即让皇帝疼之爱之,又不过于出挑,实在聪明。于是胤禛眯了眼盯着瓜尔佳氏欢快起身,却一点也看不出究竟是这人一时的率性而为,还是深思熟虑之举,只觉他浑身上下都散发出那极为熟悉的闲定之感。
胤禩任凭皇帝看着自己,只是端了莲子薏仁汤又抿了几口。他既然已知皇帝心思,自然知道如何让皇帝泥足深陷,只需稍稍释出一点当年气息,果然老四就上了钩。只是这度实难把握,稍有大意,就会马脚毕露,因此还需慎重使用。
皇帝见胤禩喝完汤水又叫宫女添了一碗,才觉这人果真只是率性流露,天然无雕。这才收起折子放了笔,笑道,“朕原说带你来行宫,可好生歇着,却还是要你执墨添茶,可有些累了?”
胤禩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四哥这也太过情种了。但表面上却摇摇头,只能说不累。
皇帝嘿嘿一笑,“不累就好,朕看折子却有些乏了,不如写写字。”说完直接起身叫苏培盛进来,让在外间大桌上备好红纸笔墨。
胤禩看着展开的红纸,心道年节都过了许久,皇帝不会是还要写对子吧。
果然让胤禩猜了一个正着,皇帝就是要写付喜联赐予瓜尔佳氏,今年除夕夜宴胤禩并未赶上,皇帝可等不得明年再送了。
只见胤禛运笔刚健,不出一刻便一挥而就。而内容倒是胤禩极为熟悉的词句,可不正是前世里雍正三年八月二十八日廉亲王移府时,雍正皇帝御笔亲题的“天下太平日,一家如意春”么,而横批胤禩看都懒得再看一眼,定然还是“顺天者昌”这四个字。
胤禛写完之后,觉得这一世心舒体健,果然连字也写得更为舒展浑厚。和当年旨在敲打胤禩的寓意不同,皇帝这一次是真觉出有那么点世事升平、天地同春的意思。与上一辈子的遗憾相比,这一生江山在握、似卿在畔,倒是难得的圆满。
待墨迹干涸,胤禛命苏培盛叫人挂起看了,问着胤禩,“可还喜欢?”
胤禩勉强憋出笑容,凑近一步赏了半刻,含笑道,“皇上的字文雅遒劲、宽辍自然,臣妾喜爱得很。”
胤禛听了直接命苏培盛道,“好生收着,回去给廉贵人挂在宫室内。”说完便又擒了胤禩的手道,“这样你便日日夜夜都能看着,仿佛朕时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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