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吃的真少。”徐安从面前的鸡腿上挪开眼睛,定定的看着徐顺,“娘说要多吃才能长的好长的高。”
“哥哥已经大了,吃了也不长,小安自己多吃就好。”徐顺安抚道。
饭毕,天色也就尽黑,门外有侍卫来请,徐顺知道终是到了分别时候。“小六子,你替我把那个黑漆木匣子拿来。”
“娘,这是儿子十年攒下的银钱,不多,却足够家里买置田产、修葺房屋。”徐顺又指了指另一个小盒子,“这是给娘亲和妹妹们的,宫里时新的堆纱花。颜色不多,胜在样子新,外头的婢子人人都有呢。妹妹们长的好,戴上这样的时新花色,一定更好看。”
徐刘氏本想推拒,无奈徐顺意思已定难以拂意。“那好,娘就收下了。冬娃呀,娘看你身体不好,你要好好的养,明年你大妹结婚等着你来。”临走徐刘氏再三叮嘱,惹得徐顺又红了眼眶子。
“娘,爹,你们路上小心,不着急赶。”徐顺披着一件披风,将二老送到宫门口,“儿子就只能送到这儿,跪别二老。”
徐顺翛的跪下,给徐铁夫妇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响头。
不知为何,徐刘氏忽然有种此生再难得见的感觉,又再三叮咛着明年等着徐顺看大妹出嫁。如是再三,又拖延过一阵,徐铁夫妇方才随着禁军和宫侍离宫。
“爹,娘,儿子一定回去!一定回去……”直到徐铁夫妇一行都走的看不见灯影,徐顺还是不愿从宫门回去,仿佛还期待那盏灯光折回来——纵然知道绝无可能。
亦不知站了多久,徐顺才觉得腿有些麻了。他本不该下地行走太远,但他实在不忍与爹娘短聚即别,未见时想却不愿,见了要分亦不肯。
“小六子,我腿麻。”徐顺一手撑着宫门,一手摸索着往身旁探。
☆、第二十六章 思虑
“朕就知道你该腿麻了。”皇帝抱起徐顺掂了掂,“重了。”
徐顺很久没有被皇帝抱过了,他有些害怕。
“别动,仔细摔地上,快,把左手搭朕肩上。”皇帝亲昵的抵了抵徐顺的额头,“回屋。”
“皇上,您真让奴婢明年回去吗?”徐顺双手环住皇帝的脖子,靠在他的肩头问。
“当然,朕是金口玉言,言出必行。只要你快快好起来,明年就让你回去”
“奴婢谢皇上恩典。”
皇帝低语:“不用谢朕。”
已经很久没有和皇帝这样躺在一处。
熄了灯火后,皇帝在被窝里捏着徐顺的手说:“朕,觉得对不起你。你看,朕知道你怕着朕。朕抱了你五年,除了那年用脂膏的时候,因为药的关系,你不惧怕,其他时候,都紧张害怕的不行。朕很想你也快乐,所以老是想跟你亲近,所以讨厌那些跟你亲近的人。你肯定不知道朕有多妒忌薛灿、小六子和雯绮,你跟他们都亲,独独对朕不亲。有时候真担心你会跑,就不回来了。”
“奴婢哪里也去不了的。”
“朕不喜欢你说这种话。你说这话的时候,心就离朕远两分,说一次远一次。其实你不说,你的心离朕也远远的。这宫里人的心都离朕远远的。”
不觉间皇帝的话语就带上了一丝落寞。
“朕也想有个人的心离朕近近的。曾今,有一个人,她对我近近的,”皇帝第一次放弃那个昭示着地位的自称,而改用了我,“可惜,那时候为了皇位,我放弃了她,等我回头的时候,却发现她不会总站在那里等我。我可以追封她皇后,给她冠上无数的溢美之词,但她回不来了。”徐顺感觉到皇帝的热气又近了几分,“朕不想你也不回来。顺儿,留在这里好吗?”
“不好吗?”皇帝等了片刻,没有等到回答,“睡了吗?”除了呼吸,他听不到别的声音,“睡了吧。”他自我安慰道,“睡了也好。”
皇帝依旧上朝去了,他冷峻的脸庞一如每一个过去的日子。只是当他走前俯身亲吻徐顺额头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一丝少有的温柔——即便你不爱朕、害怕朕,但正如你所言,你哪里也去不了,就算是化成灰朕也要把你留在身边。
待皇帝的脚步声渐远,徐顺立马就睁开了双眼。
昨晚的话他听见了,一个字也没有遗漏,可他不敢回答,他怕皇帝,不仅仅是因为遭受了莫名的伤害,更来自于他处于权力最底层的敏感;掌事的义父曾今告诉他伴君如伴虎,以前他以为只要自己小心谨慎认认真真伺候皇帝伺候宫里的贵人,就能平平顺顺的当一辈子奴才。所以人欺负他,他忍;皇帝强暴他,他忍;皇帝拿他当女人,他忍;可就这样,皇帝的猜忌还是会让他遭罪、会使他丢命——他实在受不了了,想死,却又死不掉;想逃,又不知可逃向何处——除非,皇帝厌倦……可什么时候才会厌倦?徐顺觉得前路一片黑暗,只能任由身后无形的手推着他向前,直推到悬崖跌得粉身碎骨……
徐顺顿觉胸口发闷喉头一股腥甜,眼前一黑就歪了过去。
待徐顺再度醒来已是两天后,弗一睁眼就看见皇帝布满血丝的双眼。“皇上……”
“别动别动,”皇帝摁住他,不再让他动弹,“躺着罢。”他拂过徐顺耳边的发丝,“吓坏朕了。”
“又劳官家费心。”
皇帝的手停在徐顺耳侧说:“朕不费心,太医署的御医们费心。你要再不醒,薛医令恐怕要自己把自己吓死了。”
徐顺歉意的望向那位年逾花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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