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大媳妇吗?门儿没关,进来吧!”大嫂听到声音后推门进去。
老夫人连同使唤的嬷嬷丫头一同住了一个小院子,老夫人自己住了正房三间,正厅摆了一张圆桌和几个圆凳,用来待客。东侧是卧室,西侧是一个小佛堂,里面还有一张书桌,一个书架。书桌上摆的都是笔墨纸砚,书架上则都是一些佛家经卷。
“奶奶!”大嫂行了个福礼,然后不等老夫人应声就起身去把窗户打开,“奶奶又在抄经卷了?屋里光暗,奶奶抄一会就歇歇吧!”
“哎!”听了大嫂子的话,老夫人果然放下笔,揉了揉手腕,“老了,不中用了,想当年十几斤的银枪老婆子我也能舞的虎虎生风,一枪将那些外族蛮子刺个对穿,如今这几两重的毛笔却握不住了!”
“奶奶!佛祖可是在看着呢,怎么能说杀孽这么重的话呢!”大嫂扶着老夫人起来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她自己则坐在老夫人原来的椅子上,拿起老夫人放下的笔继续抄老夫人未抄完的佛经。
“果然是出自书香门第啊,还是老大媳妇你的字清秀好看……”老夫人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是我孙儿无福啊!”
大嫂的笔顿了一下,没有接腔,继续又抄了下去。
老夫人也不在意,继续说,“老二媳妇看模样倒是俊俏,就是身子骨看起来不甚康健,不知道性子怎么样。”
“是个好性子的!”大嫂刚好抄完一张,将抄好的佛经放在一旁晾干,继续说,“性子沉静,心细,也有耐心,对韶儿也好,韶儿那么闹的性子,她能陪着玩一头晌不烦。”
老夫人边听边点头,等大嫂的话音落了,她还在不住地点头,旁人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大嫂刚想出声唤她,老夫人自己回了神,却不再继续先前的话题,没头没脑地对大嫂身后站着的婢女说:“德福家的说要做蜜枣糕,你去看看怎么这半天了还不回来!”
婢女应声离开。老夫人起身抽走了大嫂手中的笔,拉着她的手走到正厅的圆桌边坐下。“老大媳妇,你进门的时候,老大的爹娘就没了,咱俩虽占个祖孙的名分,却更像是娘俩。现在没外人,咱娘俩说说贴心话儿。”
“奶奶要说什么?”大嫂柔顺地问。
“说什么啊……”老夫人握住老大媳妇的手,眼睛却看向她身边的虚空,“就说,我前儿听了德胜家的婆娘来说她娘家村儿里的一件奇事儿吧。我听说她们村儿,有一个妇人,过门没几年,男人就得急症去了,留下一双儿女,家里只有十亩地,半文钱也没有,日子过得实在艰难。后来等她男人孝期过了,她又找了个上门女婿。德胜家的说她们村儿里管这叫‘招郎养子’。”
“奶奶!”大嫂越听越心惊,奶奶这是知道了什么!
“你这丫头,好端端地说话怎地出了这一手汗!”老夫人像是没有察觉老大媳妇的异样,用自己的帕子仔细地为她擦干。“赶明儿让德福找个大夫来给你瞧瞧。最近家里事儿多,老婆子年纪大了帮不上你什么,家里家外都你自己撑着,你可不能亏了自己。小二媳妇既然进了门,就算是跟花公鸡拜堂也算是咱们老张家的人,那些事儿你也教教她,让她帮你分担些。”
“是……”大嫂讷讷地应了,心下慌成一团。
“哎!”老夫人拍拍大嫂的手,“要说老张家这些男人上对得起吾皇万岁,下对得起黎民百姓,独独对不起咱们这些当老张家媳妇的女人啊!老婆子我守了这几十年,好容易拉拔大了儿子,转眼儿子没了,孙子也没了。再说我那短命的儿媳妇,更是被我儿连累啊!还有丫头你……”老夫人没说下去,顿了顿才说,“我老了,你还年轻,能对自己个儿好点就别亏了!到底也是我们老张家对不起你范家,也对不起你啊!”
张家嫂子红了眼眶摇摇头。当年的事儿,事实上该是张家也是帮了范家、帮了皇后。张家大郎样貌俊朗、文才武艺样样出挑,自己能嫁给他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人间的姑娘,如果不是她已经有了心上人,能嫁给这样的夫婿绝对是天大的福分。
老夫人看着老大媳妇红了眼眶也没有安慰,只是拉着她的手叹息。一时间两人无话,直到德福媳妇端着蜜枣糕回来。“行啦,别哭了,出去让人看着,还以为我老婆子苛待孙媳妇呢,哝,这些蜜枣糕拿着回去给韶儿,你和小二媳妇妯娌俩也吃些。”
屈羽此时正在喂玩累的小韶儿吃鸡蛋羹,回头又看到大嫂红了眼眶,不禁有些莫名。被抓走的那人应该是自己的夫婿、眼前人的小叔子吧?怎么自己这个当人媳妇的还没哭,当人嫂子的却一天哭好几回?
据说这家老大两多之前就死了,小韶儿还是遗腹子呢。一个年轻的小寡妇,一个年轻力壮未娶亲的小叔子……呸呸呸!屈羽立刻在心里唾弃自己,果然在那个腌臜地方待得久了,连带地看人也龌龊起来了!
“蛋羹没吃了(liao)就别让韶儿吃了(le),奶奶让人做了蜜枣糕,给韶儿吃一块就行,吃多了待会儿晌午饭他就吃不下了。”大嫂努力装作自然的样子说话。“奶奶让你也吃些。”
“是!”屈羽将手里的蛋羹赏给一旁伺候的小丫头,自己擦小心翼翼地干净手,拿起一块糕点。没错,就是小心翼翼地。在那种地方呆久了,再爷们儿的男人也会变得娘气,不过他现在正在扮女人,这点倒不是问题。可是,这些娘气的举动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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