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堂课,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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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凳子、桌子一一摆好,系着围裙的顾溪把大锅抬到炉火上,然後倒入水。几个装满清水的桶、一个大案板、还有一盆拌好的肉馅,这就是顾溪每天最重要的工作——摆摊卖饭。冬天,他卖饺子;夏天,他卖手擀面。就是靠着这样没日没夜、起早贪黑的活计,顾溪养大了孩子、帮着乾爹乾妈盖起了新房,让自己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扎下根来。
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孩子太小,他也没有能力摆摊子。他就去村子里买来红薯,卖烤红薯。後来又卖烤玉米、烤馒头。再後来,他提着一盒盒蒸好的饺子挨家挨户地卖。人们见他带着两个孩子可怜,总会关照他的生意。渐渐的,他挣得钱多了,阳阳和乐乐也不用他总背着抱着了,他就摆了个摊子卖饭。一摆十年过去了。
後来县城搬到了这个地方,他也把摊子摆到了这里。晚上收了摊,他把摊车放在大哥那边,然後骑车回家。以前路不好走,冬天一下雪他常摔得一身青紫,後来路修好了,回家也方便了,他也就没那麽辛苦了。大哥大嫂是很好的人,路没修好的时候阳阳和乐乐常常住在他们家里。乾爹和乾妈的身体不好,所以来回跑虽然很辛苦,他仍是坚持每天回家。这十二年,多亏了乾爹和乾妈的帮助,也多亏了他们帮他带孩子。这份恩情,他一辈子都还不了。
很快和好了面,顾溪把面盆扣过来醒面。包饺子简单,现在就等人来吃了。把李老师给的饭盒放在泥巴垒成的灶火边热着。顾溪坐着歇息,时不时会咳嗽一阵。十二年的辛苦,他的身体自然会出毛病,更别说他生下孩子后要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又是洗又是涮,根本没办法好好照顾自己。一到冬天,顾溪就咳嗽,四肢的关节更是一捏就痛。
顾溪很瘦,十二年来,他的双颊始终是凹下去的,这显得他的眼睛特别的大。现在是冬天,他身上那件已经穿了六七年的羽绒衣还是徐蔓蔓的爸爸给他的。顾溪站起来的时候,整个人看上去就是直条条的,羽绒衣都无法让他看起来胖一点。
怨吗?他的人生本来不应该如此。如果十二年前你问顾溪怨不怨,那他是怨的。怨那两个人连给他解释的机会都不愿意,怨那两个人误会他、冤枉他。可是十二年过去了,顾溪心里的怨早已变成了淡淡的、偶尔的感慨,对一段逝去的友情的感慨。就是那两个人的长相,他都已经十分的模糊了,尽管阳阳和乐乐是他们其中一人的孩子。
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顾溪从未想弄清楚过。两个孩子几乎是一模一样,从他们稚嫩的脸上顾溪能看出一人的影子,但他不会透过孩子去想念他们。那两个人、那个城市都已经离他很远很远,对他来说已经是另一个世界了。如今的他生活的目标很简单,就是把两个孩子养大成人,尽可能地多挣点钱好让两个孩子今後没有後顾之忧地上大学、成家、立业。他还要在县里买套房子,真正的扎下根来,以後阳阳和乐乐放假回来就是真正的“回家”了。
远远的,学校的下课铃声传来,顾溪收回神,该干活了。面也醒好了,顾溪动作很快地切面、揉面、擀面皮、包饺子。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大人们下班、孩子们放学。有人走到顾溪的摊子旁,喊了声:“小河。”
顾溪回头,笑着应道:“二嫂。”见对方手里拿着一个空饭盒,他了然地问:“还是四份饺子吧。”
“一份就行了,今天中午就我一人吃饭,你二哥他们中午都有事,不回来吃饭。”
“好。”
顾溪很快包好一份饺子下锅,然後继续包饺子。郭月娥,徐奶奶的二儿子媳妇站在那里等着饺子好,双眼在顾溪的脸上瞟来瞟去。
“爸。”
正要说什麽的郭月娥把话咽了回去,转身,就见两个孩子从同学的自行车後头跳了下来,朝这边跑来。郭月娥很是和蔼地打招呼:“阳阳、乐乐,下雪啦。”
“二娘。”
礼貌但并不太热络地喊了声,两个孩子卷起袖子走到父亲身边,阳阳见锅里煮着饺子,他熟练地从桶里舀起一瓢凉水,在水涨的锅里加了点冷水。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顾溪就已经包好几十个饺子了,他没回头看儿子,直接说:“李老师给你们做了红烧肉,在火上热着,你们先吃饭。”
“好。”
两个孩子的动作也很快,阳阳看着锅里的饺子,乐乐从他来时提着的布袋子里拿出父子三人的饭盒。饭盒一直放在暖气上,还热着呢。把父亲的饭盒放在火边热着,乐乐打开自己的饭盒先吃饭。阳阳把装着红烧肉的饭盒打开,给乐乐夹了几块。父子三人的中饭都是从家里带来的,以前三人都是顾溪卖什麽他们就吃什麽,徐奶奶怕他们三人的营养不够,尤其是两个孩子,她每天晚上就把第二天三人的中饭做好,让他们第二天带过去吃。顾溪原本是不同意的,但拗不过乾爹和乾妈,又考虑到孩子确实需要营养均衡,他就接受了。
看着乐乐饭盒里的鸡蛋、肉、青菜,很是丰富,郭月娥的眼神闪了闪,趁着吃饭的人还没来,她走近顾溪几步,压低声音说:“小河啊,二嫂跟你说个事。”
“你说。”抬头看了眼郭月娥,顾溪继续包饺子。
“那个,我嫂子家有个亲戚,去年离了婚,比你小三岁。模样还成,也是学校的老师,收入也不差。离婚的时候她夫家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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