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跑到车站,就可以看见毛毛一个人无聊地走来走去,看到我的一瞬间,我明显感到她周身的气压低了不止一度。
“嘿嘿嘿,阿毛啊。”我冲她讨好的笑。
“嘿嘿嘿。”她皮笑肉不笑,“你来得真快呢,十分钟的路能被你走成四十分钟,用爬的都比你快!”
头被狠狠敲了一下。
这家伙,越来越有阿蛮的潜质了。
搭车到世纪天城,走得腿都酸了,毛毛终于挑中一只篮球和一个白色的护腕,我简直泪流满面,终于买到了啊!和毛毛出门买东西一定要有心理准备,那就是走到腿断,还可能买不到,这个人不是一般的挑剔龟毛。
不过不得不说毛毛的礼物挑得很合适,弟弟是个篮球狂,而且有个无法理解的怪癖,那就是左手腕一年四季都带着护腕,大夏天的,穿衣服都嫌热,我和他说:“你不怕闷出痱子来么?”他就瞪我:“你们女孩子懂什么,这是潮流!”
潮流个屁啦,就你一个人也算潮流哦。
路过饰品店的时候,我随手拿了个索隆的钥匙扣给弟弟,意思意思。
到麦当劳买了两支甜筒,和毛毛手拉手,秋天的太阳已经没有那么张狂,前几天又下过雨,这种程度照在身上最舒服。
“薛思琪!”
反射性一回头,白光一闪,一个黑黝黝的镜头挪开,非洲那张欠扁的脸露出来:“呦呵~~”
他脖子上挂着两个看起来很贵的单反,左边一个清秀的女孩子挽住他胳膊。
“女朋友?”我八卦地笑了。
非洲居然脸红了,要从他那张黑不溜秋的脸上找出红色,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啊。他挠挠头,傻里傻气地笑了。
“不介绍一下?”我继续八卦。
“这是半夏,”非洲说,而后转头对女孩说,“这是我好哥们的双胞胎姐姐,薛思琪,那个是......靠,天天叫绰号我都忘了大名叫啥了,算了,也跟着叫毛毛吧,都是一个班的。”
“你们好。”半夏腼腆地笑。
唉,真是美女配野兽。
寒暄了几句,非洲大模大样地搂着女朋友走了,这家伙真是贼,什么时候交上女朋友的,我们都不知道。
毛毛用手推了推我:“唉,他们刚刚是不是从那边出来的?”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南川商务酒店”六个大字直愣愣地戳进我眼睛。
不会吧,非洲手脚也太快了!
摇摇头,两人打算打道回府,走到前面不远的公交车站,居然又遇到一个熟人。
“乌鸦?”
他不知道在发什么呆,明明面向着我们走来的方向,却眼神空洞,魂不守舍到连我们走到眼前都完全没有反应。
“你干嘛?”我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他这才回魂,视线还停留在我们走来的地方:“没啊......没什么......”
“你在这里干什么?”
他却答非所问:“刚刚那个是非洲的女朋友?”
我恍然大悟,喔,又一个因为好兄弟美人在怀而失魂落魄的可怜人。
“没事啦,下回你找个更漂亮的,气死他!”我拍拍乌鸦的肩膀,“那个女孩也不怎么样,你一个男生都比她好看,她脸上还有小痘痘叻,你随便找一个都比她强!”
我说的是真的,乌鸦生得唇红齿白,肤白柔嫩,小时候还学过京戏,练的是武旦,身段不是一般柔软。元旦晚会上他串场,一身月白色的精练短打,紧束的腰肢不堪一握。手持一杆梨花枪,翻得冲,打得又狠,行云流水的一套杨家枪法打下来,谢幕时不过抱拳笑了笑,一双勾人的狐狸眼被灯光照得波光潋滟,第二天情书就堆满鞋柜。
可是我的安慰没有任何效果,乌鸦呆呆的,嘴里还喃喃自语:“还是没办法啊......幸好我什么都没说......”
一家店里传来张国荣悲伤的声音:“爱情已失去一切都失去/满腔恨愁不可消除/为何你的嘴里总是那一句/为何我的心不会死/明白到爱失去一切都失去/我又为何偏偏喜欢你......”
乌鸦愣了愣,脸上渐渐浮出苦笑,我和毛毛等的公交车来了,我同他告别,跳上了车。
从车窗往后看,乌鸦也已转身离开,他单薄的身影越走越远,孤身一人的影子映在旁边茶色的玻璃橱窗。
耳边是随风而来的那首歌:“明白到爱失去一切都失去/我又为何偏偏喜欢你......”
不知为何,我忽然闻到一股悲伤的味道。
中途毛毛先下了车,我和她挥手作别。在下一站换乘公交车往医院去。
一个人在家也没意思,相比较而言,陆栩的病房反而更热闹。
走进去就听见阿蛮的声音:“哎呀,你们两无不无聊啊,整天就知道看电视,电视有毛好看的,我给你们念个书呗,人电影里头在医院都干这个,多小资,多有情调啊。”
陆栩可有可无地耸了耸,弟弟可能电视也看烦了,难得没和阿蛮抬杠,还去倒了一杯水喝,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阿蛮一屁股坐到床沿,从包里随手掏出一本花花绿绿的小册子,我也屁颠屁颠地围过去听,虽然她异常灿烂的笑搞得我有点寒毛竖立。
“呦,还是武侠的,你有福气了,这本超有料,超好看,我昨天看到一半,那我们就中间开始念吧,”阿蛮低头翻了一下书,清了清嗓子,“嗯哼哼哼......夜已深,漆黑的夜里大雨滂沱,乌云翻卷,凄风呼号有如鬼哭,令人心下惶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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