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月抬眼看了看微垂着头的锦装女子,淡淡道:“这些年为风部搜集了不少消息,辛苦你们了。”
对方屈膝揖礼:“能为宗主效命是镜娘的福分。”
男人收回目光不再多言,抱着怀里的白衣女子径直进了房间。沉重的紫檀木门牢牢关上,将花红柳绿的世界隔离在外。
镜娘双拳紧握,十指丹蔻在掌心留下深红的烙印。她身后两个容色姝丽的姑娘则人手一条帕子,嘤嘤啼啼,好一番垂泪如雨。
作为鬼门风部培养在青楼的暗谍,能亲眼见到一只活的宗主已是此生有幸,更未料到这位大人长得这般清逸绝俗,气度高华。那惊鸿一瞥,犹如寒池映月,天神化凡。
可再看看神仙怀里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女人,两颗芳心顿时碎成了渣渣。宗主就是宗主,上青楼还自备道具,怎一个讲究了得……
房中翠阁锦帐、玉枕纱橱,陈设摆件精美雅致,内外以红瑚珠帘分割成两室。
池月将怀中的人放在内室的床上,抬手给对方解了穴道。
燕不离气急败坏的从斗蓬里挣扎了出来,抬头怒瞪站在床头的老魔。
他从小到大还没被男人这么抱过,简直是奇耻大辱,叔可忍婶不可忍!
“池……”燕大婶刚冒出一星儿火苗,宗主大人就倾下身贴过来,两条长臂左右一围,将某只死死困在床头的角落里。
“池什么?”池月居高临下的望过来,笑眯眯的表情,阴恻恻的语气。
燕不离艰难的吞着口水,立马把心里那点火星子淹灭了。毕竟眼前这位主儿是全天下都闻之色变的魔头,他可不想发火一时爽,骨灰进菜场。
饶着舌头,转着眼珠,某人结结巴巴的胡诌道:“池……池……池塘垂柳密,原隰野花疏。”
对方笑意渐深:“哦,莫愁是诗兴大发啊,还有吗?”
“池台列广宴,丝竹传新声。”
“嗯,继续……”
“池鱼跃不同,园鸟声还异。”
……
搜肠刮肚的背了十几首诗,池月依然没有放过他的打算,饶有兴趣的问:“还有吗?”
燕不离烦不胜烦,脱口而出:“池浅王八多,仓实老鼠硕!”
对方闻言微微一挑眉,嘴角轻勾,笑得魅惑如妖,抬手勾起白衣美人的下巴,淡淡道:“此句甚佳,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
燕不离顿时背后一寒,哆哆嗦嗦,凄凄惨惨道:“举身赴清池,自挂东南枝……”
“嗯,也对,不赴清池怎知池深池浅?没想到江首尊如此才华横溢。本宗日后定要好好请教一番……”
眼瞅着某人俯身压下来,燕不离浑身一颤,毛都炸开了!
“宗、宗主,”他哆哆嗦嗦的往后退着:“属下还有一句,也是关于‘池’的,宗主肯定喜欢……”
池月摸着那张滑如凝脂略带绯红的小脸,深瞳中清光闪烁,涟漪荡漾:“本宗说了,日、后再请教……”
第16章:情敌
“日你个芭乐啊老流氓!”燕不离忍无可忍,提膝一踹直捣黄龙。
池月反应迅疾,飞快起身抬手一挡,牢牢扣住对方脚腕,脸上的笑意霎时烟消云散。
他做了江莫愁二十年的主子,尊卑观念早已根深蒂固。就算自己要她死,这女人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对他出手更是绝无可能。何以如今变得这般猖狂放肆,对自己一再顶撞,甚至不惜动武反抗?!
逆转乾坤,当真会彻底改变一个人吗?
江莫愁,你还是本宗的莫愁么……
燕不离见他突然变脸,顿时不敢妄动,着实怕对方一怒之下捏碎自己的腿。只好抬着泪眼,可怜兮兮的望过去,试图靠眼神感化某个魔头。
看着床上之人如受惊小兽般瑟瑟发抖的模样,池月终是叹着气松开了手。
变就变了罢,或许这就是真实的她。
燕不离惊魂未定的看着对方转身走开,抬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长长舒了口气。
卧底这活儿真不是常人干的。在朝为官都道伴君如伴虎,而他潜伏在了世间最可怕的魔王身边,只怕今后的日子会变得如履薄冰艰险异常。
池月绕过玉几,掀开珠帘,走到外间,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了半刻,总算开口解释了一番:“莫愁,你现在身份不宜暴露,出门在外要多做遮掩,以防有心人觉察。”
青楼虽在鬼门的地盘,但难免龙蛇混杂,所以他还是执意让江莫愁披上斗篷遮掩容貌,谁知对方却因此闹起脾气来。
早说啊!你干嘛不早说?早说老子不就乖乖听话了吗!燕不离揉了揉脚腕,不满的腹诽起来。
他发现池月的性格不止恶劣还很别扭,宁可耍横也不直说,根本是存心捉弄别人!果然是浅池子里出来的千年祸害。
池月见里面没动静,便懒洋洋往椅背上一靠,眯起眼道:“方才有人说要给本宗当牛做马为奴为婢来着,怎么这么没眼色?还不过来倒茶。”
燕不离隔着帘子飞了个眼刀。
那茶壶离你不到一丈远还让老子去倒,手是长来好看的吗!
“唉,或许还是种菜适合你……”对方轻飘飘感叹道。
嗖的一声,一道白影从内室疾风般窜了出来,麻利的扑向八仙桌上的缠枝莲纹茶壶。
“咦?”燕不离抄起茶碗倒出一杯,看到颜色有些不对,放在鼻下闻了闻,诧异道,“怎么是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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