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华走到船舱‘门’口,回头看了一眼,从这里可以看见船上那两人的半个身子。因为背着阳光,看不清楚面容,只见‘女’的倚在男人身边,仿佛青藤附树一般。男的则低头看着江水,瘦削的身影颇有几分落寞。
可惜桃华对这幅看起来‘挺’美好的画面不怎么感冒。听含章的名字就知道,她和那白鹿一样,都是丫鬟,说不定就是刚才冯秃子所说”穿戴不一般”的几位。是丫鬟,却又跟男主人如此亲近,十之八-九就是所谓的通房了。对这种生物,以及蓄通房的男人,桃华都没有什么好感,虽然在这个时空中,这一切都是合理的。
很快就把含章姑娘和她的郡马老爷抛在脑手,桃华一家子下了船,径直往九江城里去了。
当归是蒋锡身边最得用的人,年纪已经二十多岁,比那些十五六岁的小厮办事更仔细可靠。他在城里找了一家中等客栈,房间不大,却十分干净。且离着江边远些,没有江景可看,却也没有那么‘潮’湿。一家子安顿下来,蒋锡便兴致勃勃,要带妻‘女’们出‘门’去品尝美食了。
九江府乃鱼米之乡,九江县更是‘交’通要冲,其繁华不下无锡,或许因为来往多商人,看起来街上行人的脚步都比无锡街头的人更快一些。
“咱们去浸月亭。”蒋锡兴致极好,“我方才问过了客栈中的伙计,那浔阳楼虽好,可人太多,若是不预订座位,多半等不到。不如浸月亭,虽稍稍偏僻些,景致其实不错。”
蒋燕华眨着眼睛:“爹爹,浸月亭是什么地方?我不曾听过呢。”
蒋锡史书读得不少,欣然为她答疑解‘惑’:“浸月亭在甘棠湖中。那原是三国周瑜的点将台旧址,唐代白居易在湖中建亭,才取名为浸月。宋代时一度颓圮,听说是近些年才重修的。”
蒋燕华想了一会儿,道:“取名为浸月,是不是取《琵琶行》里‘别时茫茫江浸月’的诗句之意呢?”
蒋锡喜读史,对诗词却不甚了了,闻言怔了一怔方道:“啊——大约是吧。这个,爹爹也不大清楚。”
蒋燕华不免有些尴尬。她提起诗句,不过是为在蒋锡面前表现一二,谁知蒋锡竟是只知浸月亭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倒好似是她比得蒋锡无知了。
桃华看破她这点小心思,转头笑了一下,解围道:“爹爹,我怎么听说,还有一处琵琶亭,却在琵琶湖里。到底白居易这《琵琶行》,是在哪里听的琵琶呢?”
蒋锡立刻就忘记了什么别时茫茫江浸月,笑道:“那琵琶亭的名字,不过是要沾些大诗人的名气罢了。白居易听琵琶,当然是在江上了,既不在甘棠湖,也不在琵琶湖。不过是后人为了传名,才起了这名字。”
《琵琶行》头一句就说”浔阳江头夜送客”,当然是在浔阳江上听的琵琶。蒋燕华心里知道,但看了看蒋锡,想起方才自己‘弄’巧成拙,默默地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不管是为了附庸风雅还是沾大才子的光,这浸月亭建得不错,甘棠湖的风景也不错,最重要的是,湖里新打上来的鱼虾味道实在不错。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酒家的伙计又送上一壶茶,笑道:“这是近年来江南一带流行起来的‘’茶,小店奉送一壶,请诸位尝尝可对胃口?”
“这‘’茶是哪里产的?”蒋锡在京城住了将近二十年,自然是京城口音,便是回了无锡老家,仍旧惯于讲官话。桃华自然是随了他,毕竟那吴侬软语她上辈子连听都听不太懂,要学说实在是困难。且她是带着记忆过来的,其实口音之中仍旧带着点普通话的意思,在小二听来,就觉得他们定然是北方人了。
曹氏倒是一口南边话,但不大出声。蒋燕华则是进了蒋家之后,就着意向蒋锡靠拢,学着讲官话,如今虽然还带点无锡一带的口音,却也差不太多了。
“是无锡一带新兴起来的。如今苏杭也开始产这种茶了,有茉莉香片和玫瑰香片,饭后饮一杯,满口‘’香。不过要细论起来还是无锡的珠兰茶最好,香气清雅,不会因‘’香影响了茶的清气。”伙计口齿伶俐,说起来一套一套的。
蒋锡笑着问:“那这是哪种茶?”
伙计笑道:“自然是珠兰茶,您一品就知道。给您几位送的,自然是最好的。”
蒋锡哈哈笑起来,随手给了一小块银子:“多出来是给你的。”
酒家的伙计们,眼睛堪比量银子的戥子,一眼就能估出来,这块银子付了酒菜钱之后,至少还能多出三四十文。这钱听起来不多,可一个伙计一个月的工钱也不过一两银子,三四十文算得上一笔收入了,当即眉开眼笑地道谢:“您若喜欢这珠兰茶,我们柜上有茶叶,都是去年的新秋茶,绝对不比茶行里的价钱贵。”
桃华笑道:“你们掌柜‘挺’会做生意呀。这珠兰茶,你们是从哪家茶行进的?”
“是无锡的汇益茶行。”伙计很是自豪地回答,“这‘’茶就是汇益茶行先做起来的,至今他家都只出珠兰‘’茶,就为这珠兰‘’香气清雅之故。我们酒家都是向汇益进这珠兰‘’茶,最是正宗的。”
桃华欣然。汇益的买卖已经沿江做到这里来了,看来今年该再买点地,多种几亩珠兰‘’,也丝毫不愁没销路。
“伙计,一个雅座。”‘门’口传来清脆的‘女’声,桃华听着耳熟,抬头一瞧,一个锦衣中年男子,身边带着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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