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串动作兔起鹘落,等到四周禁军回过神来,几个反应快的武将已经从地上抢了那几人的刀,也抡起来了。
宫中十二卫自然都是训练有素,弓马刀枪俱都精通,然而毕竟只是拱卫宫禁,并未当真经过战阵,因此到了真刀真枪拼杀之时,反应远不如这些见过血的武将们快,一时居然手忙脚乱起来。
于阁老脸色铁青,大声喊道:“全上去,将他们——”
这次他的话仍旧没能说完,因为突然响起来的长号之声将他的声音完全淹没了下去。此时天色早已漆黑,一众官员们都被圈在宗庙之前的广场上,整个广场被羽林卫和府军左右卫手中的火把照得通明,可是再往外却就又是黑暗了。
然而此刻,那周围的黑暗之中却又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火把,从暗影之中,无声无息地冒出来一条条人影。刚才禁卫们出场之时步履整齐,刀剑铮鸣,好不气派,而这些人冒出来却是没有半点声响,加上火把也并不十分明亮,竟如鬼魅一般,让人看着后背就发起毛来。
于阁老这会的脸色已经不是铁青,而是惨白了:“什,什么人!”
似乎是在应答他,黑暗之中一个高大身影排众而出:“臣殷重岩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他走路还有些不太利索,显然伤势尚未痊愈,然而声音宏亮,哪有当初在西北号称病重将死的模样?
皇帝负手站在台阶上,笑得云淡风轻:“定北侯来得正是时候,不迟!”
定北侯一躬身,随即转身大吼一声:“奉皇上密旨,诛杀逆贼!”
黑暗之中响起整齐划一的应喝之声:“诛杀逆贼!”一阵弓弦之声,火把能照到的地方,已经可以看见一圈锋利的箭镞,尖头上映着火把,闪出一星星冷光。
所有的禁卫都站着不敢动。他们身上穿的并不是重甲,对于西北军的硬弓利箭,在这个距离可完全抵挡不住,而且他们站得那么近那么齐,简直就是活靶子,西北军用不着瞄准,随便一排箭过来就能倒下一片啊。
没错,到这个时候,若是谁还没看出来这些人是西北军,那真是眼瞎得没法说了。于阁老当然不是个瞎子,甚至他比一般人还要心明眼亮,这会儿已经完全想明白了:“安郡王,你——”
“本王怎么了?”沈数将刀和匕首在左右手中同时打了个转儿,似笑非笑地问。
于阁老只觉得胸口堵得慌。他很想说沈数根本是在欺骗他,然而他自己同样也是一直在欺骗沈数,又有什么好说呢?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话来:“安郡王妃——”难道皇帝夺了他的妻子,他都能不当回事吗?他就不信,皇帝对蒋氏有意数年,如今蒋氏在宫中,皇帝就当真未曾沾染分毫?就算皇帝与蒋氏真的清白,沈数难道就不会猜疑?
不过这些话他都没有机会说了,因为他刚说了四个字,一直站在他身后的赵尚书忽然扑了上来,勒住了他的脖子,大声向皇帝道:“皇上,臣方才是假意降贼——”
然而就在于阁老说出“安郡王妃”四个字的时候,沈数已经一步冲出去,抢了离他最近的一名西北军兵士手中的弓箭,一箭就射了出去。
这一箭劲道极大,于阁老被赵尚书勒住脖子,头不由自主地向后仰起,这一箭就从他的喉咙处射了进去,从后颈穿透出来,余力未了,又射进了赵尚书的脖颈。
赵尚书手中并无兵器,为了制服于阁老向皇帝表明忠心,真是拼了老命地用力,以至于整个人都跟于阁老紧贴在一起,中间连点空隙都没有,于是箭镞刚出于阁老后颈,就进了他的喉口,虽未将他也射穿,但也插过了大半,于是两人就像串在一支箭上的两只鸟儿,在半空中扑腾几下,紧紧贴着慢慢倒在了地上。
太后一直由两个宫人扶着站在宗庙门槛之内,从定北侯出来她就觉得胸闷气急,两边太阳穴跟要炸开似的突突乱跳,现在于阁老突然被沈数射杀,太后只觉得头嗡地一声,整个身体都仿佛僵硬了,不听使唤地向下瘫过去。两个宫人也被吓呆了,反应过来的时候太后已经倒在地上,眼睛还瞪着,但脸已经僵木,一串口水缓缓从嘴角流了出来。
于阁老与赵尚书双双倒下,也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的事儿,许多人尚未反应过来,连太后也倒了。定北侯举起手中长刀,厉声道:“逆首伏诛,尔等还要负隅顽抗不成!”
他这么一吼,呆若木鸡的禁卫们一个哆嗦,大部分人下意识地扔掉了手中的刀剑,扑通扑通全跪下了,只有少数于氏死党还站着不知如何是好。定北侯一言不发地将长刀往下一压,西北军一轮箭射出去,惨叫声响成一片,再也没有禁卫还站着了。
此刻,刚才跟着于阁老走出圈子的那些官员已经心胆俱裂。到这时候谁还看不出来,于阁老自以为螳螂捕蝉,其实皇帝这只蝉才是背后的黄雀!如今皇帝已经掌握了大局,他们这些人全都完蛋了。
一时间广场上弥漫开一种奇怪的气味,至少有十几个官员的裤子湿了,温暖的夜风吹过来,把这种混和了血腥气和臊气的奇怪味道扩散开来,让四周的西北军们都鄙视地嗤笑起来。
“皇上——”应御史本来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谁知道峰回路转,一切都在瞬间就掉了个个儿,他愣了片刻,不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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