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一股药味,不过还不算浓,想来在他们回来之前是开窗散过味的。又摆了一盘橘子,淡淡的果香弥散开来,倒也冲淡了药气。
“桃姐儿来了?”曹氏从枕头上抬起身子,有气无力,只看到蒋柏华的时候眼睛亮了亮,“柏哥儿——”
桃华仔细打量了她一下,的确是瘦了,本来是一张丰润的容长脸,现在两颊已经平了,面色也不好:“太太这是怎么了,可请了郎中来诊过脉?”
曹氏只是叹气,橄榄在旁边答道:“已经请了郎中来,说是脾胃不和,开了方子先吃着。”
“把方子拿来我瞧瞧。”桃华说着,坐下来给曹氏诊脉。
曹氏伸出手来给她,一边叹道:“说是开了方子,吃着也不见效。夜里睡不着,吃了也不受用,也不知是不是什么重症……”一面说,一面偷眼看桃华的脸色,“这些日子,总梦见从前,你爹爹还在家里,你和燕姐儿一起绣,给他做鞋……”
桃华诊过脉心里就有了数。曹氏这就是心情不好,以致于肝气犯胃,不思饮食,作息不调,并不算什么大病。看郎中开的方子也大致对症,便随手在上头改了改,添了几味舒肝的药:“照这个吃上半月,也就无碍了。”对陈燕的事儿却是一句也不接话。
曹氏眼巴巴看着桃华。陈燕已经被送回了江南,她在京城的铺子被转了出去,转手的银子拿来在无锡乡下买了个庄子,如今就住在那庄子上。因她从前极少出门,外头并没人知道她是蒋家二姑娘,只说是姓陈,乃是死了丈夫的寡妇。
陈燕年纪轻,长得也不错,手里又有几千两银子的嫁妆,这样的女子虽是守了寡,仍旧有不少人愿意娶的。从陈燕定居到庄子上,就有人上门打听消息,一时间居然还络绎不绝的。
这消息桃华当然也知道。买庄子的人就是她的人,那庄子上也安排了人,陈燕的一举一动自然都在她掌握之中:其实有提亲意思的也都算是些殷实人家,只要陈燕别再那么心大,这后半辈子平平稳稳过了并不成问题。
但看曹氏这意思,显然还是想着她能把陈燕弄回来,再借着安郡王府的势嫁一户高门。不过桃华可绝对不会答应——就陈燕这样的,嫁给刘之敬固然是选错了人,可若嫁到别的人家,一样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桃姐儿——”曹氏见桃华不开口,只得自己硬着头皮先开了口。
如今她的日子是真过得没个滋味,儿子女儿俱不在身边,蒋锡更是连信都送到安郡王府,还得安郡王府来人捎个口信,她才知道蒋锡如今在何处。若是女儿能接回来,至少也有个人作伴不是?
橄榄在旁边看着,心里着急。曹氏眼下虽说还顶着蒋太太的头衔,可显然早就只是个头衔了。如今蒋锡不在,她正该好生跟桃华相处,怎么开口闭口的总还说些桃华不爱听的话呢?
“太太,王妃进门就先诊脉,连口茶还没喝呢。”橄榄捧过茶来,硬着头皮打断了曹氏的话。不是她大胆敢做主子的主,实在是让曹氏这么下去,若是惹恼了王妃可有什么好处呢?
“哦哦——”曹氏不大情愿地咽下了后半句话,“快上茶。可是沏的无锡那边捎来的茶?桃姐儿,这是燕姐儿叫人捎来的茉莉茶——”
橄榄简直要哭了,怎么又绕到陈燕身上了?还没等她想出个什么借口再把话题带开,就听桃华干呕了一声,转头把茶碗推开了。
“哎?”曹氏吓了一跳,“这,这是怎么了?”
薄荷更急了:“王妃是不是累着了?”今日先是进宫包了一肚子气回来,一路颠簸到蒋府来,又被曹氏说些不中听的,能舒服才怪呢。
桃华一手按着胸口摇摇头:“把那茶挪远些。”
橄榄连忙把茶端出去泼了。真不该沏这什么茉莉茶,这不是没事找事么?
曹氏这脸色可就不大好看了。她才说这是陈燕捎回来的茶,桃华就作呕,这——这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呢?
桃华却并没工夫去照顾到曹氏的情绪,一手已经摸上了自己的脉。刚才在马车上她就有些胸闷,那时候还可说是马车颠的,现在却是闻到一股子浓郁的茉莉香就猛地恶心起来,这个……仿佛她的小日子就是这两天应该来了吧?
薄荷看她自己摸脉,更着急了:“王妃,请个太医来吧?”俗话说,医者不自医。她虽然不懂医术,但这句话却是知道的。
曹氏回过神来,发现桃华可能是真的不适,顿时慌张起来:“对对,请太医,请太医!”
桃华半闭着眼睛自己把了一会儿脉,睁开眼睛笑了笑:“不必了,就是刚才有些不大自在,怕是在马车上颠得有些厉害。柏哥儿送回来,我也该回去了,王爷怕一会儿也要回府。中秋那日若是宫里有宴,我和王爷就不过来了。”
曹氏这会儿哪还敢再说什么,连声答应着,忙叫橄榄出去相送。上了马车,薄荷还在念叨:“王妃别大意了,这些日子也实在是太累,还是请个太医来看看吧。”
桃华倚着马车笑道:“过些日子再请。”按行经期算,她现在就算有孕了也根本诊不出来,至少再过半个月,请那经验丰富的郎中过来,大概才能诊得准确。
薄荷见她面带笑容,心里稍微松了一点,倒更疑惑了:“王妃这是……”看这样子不像是病?但明明刚才是不自在来着。
桃华笑着摇摇头:“不必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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