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衣张着嘴怔住了。哑药,北边的庄子?
所谓北边的庄子,是西北的一部分军屯,在那边劳作的许多都是流放西北的役犯,或者有在西北境内犯了大罪之人。至于说到哑药,这是要封她的口,不许她到了外头将主子的事传出去一字一句啊。
“王爷,奴婢不会,奴婢死也不会把王爷的事传出去的!”蝉衣只觉得满心凄凉,沈数怎么会觉得她会将他的事说出去呢?她根本不会这么做的啊!不该说的话,哪怕有人拿刀来撬她的嘴也撬不开的。
沈数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怜悯,随即就摆了摆手,初一低着头,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你去了那边庄子,只要安分守己,自然有人照顾你,就在那儿一直住着吧。”蝉衣即使去了役犯干活的地方,也未必要做苦役,只是终其一生不能离开那个偏僻的田庄了。至于这碗哑药,其实他也并不想灌,然而蝉衣不透露他的事,却未必不会说桃华的坏话,若是一碗哑药能让她彻底地息了这心思,能平平安安活到老,倒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王爷,王爷——”蝉衣跪在地上膝行几步,伸手想去抱沈数的腿,却被初一挡住了。沈数说完话,根本没有多看她一眼,转身就走了出去。
“蝉衣——”初一的声音也有点沙哑,“你——喝了吧,安安分分去庄子上,我也会托人照顾你。”别的做不到,让她在田庄上少吃点苦还是可以的。
“不——”蝉衣看看那碗汤药,突然笑起来,“我对王爷素来忠心,从未有过一点不利的心思,我不喝这药!”这药是给背主的奴婢喝的,她背主了吗?
初一闭了一下眼睛:“可王爷跟王妃是一体的……罢了,这些不必再说,你喝了吧。”虽说都是一起长大,看她落到眼下境地也不无唏嘘之意,可到这时候还这么固执,王爷若不如此处置,谁知道后面她还会干出什么事来,到那时,谁能保得住她的性命?
“不!”蝉衣猛地站起来,眼里的光亮得瘆人,“我对王爷一片忠心,天地可表。王爷放心,奴婢绝不会透露一丝一毫主子的事,永远不会!”
她的最后一句话语调陡然拔高,初一只觉得耳膜都有些刺痛,刚情不自禁地用手捂了一下耳朵,就见蝉衣猛一转身,一头撞到了墙上。
西北的房子虽低矮,却建得极结实,墙尤其的厚重,为的是挡住冬日里的寒风。蝉衣这一头撞上去,只听一声闷响,灰黄的墙壁上开出一朵鲜艳的血,蝉衣的身体被弹回到地上,抽搐几下,就不再动了……
蝉衣的死讯传到桃华耳朵里的时候已经是一天之后,人都已经下葬了。一个奴婢的死当然没有惊动什么人,除了蝶衣和初一十五悄悄将她送到了墓地之外,只有定北侯府里几个知情的大丫鬟私下里叹息了一番。
“蝉衣死了?”桃华给沈数做完针灸,到底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自尽。”沈数半闭着眼睛,闷声道,“我原想留她一条命的。你不会怪我吧?”
“怪你什么?留她一条命?”桃华叹了口气,摸摸他的脸,“罪不致死,我怪你什么。如今人既然去了,入土为安,不必再多想了。”
沈数苦笑了一下:“我并没有想她,只是在想如今这事会变成什么样子。”于氏一党定然会抓住这个机会攻讦定北侯,想要掌握西北军权,或者至少分一杯羹。
“既然痘苗是有人制假,而不是顾丛监制的痘苗出了问题,那么事情也并不难解决啊。这次回京城,就可以给柏哥儿种痘了。”一旦种痘成功,必然还会有人来尝试,虽然推行起来可能不如在西北这边顺利,但假以时日必能成功的。皇帝年轻,他有的是时间啊。
“没有这么简单。”沈数睁开眼睛,“我很疑心,这个制假之人所谓的‘曾经与老郎中谈起过种痘之术’究竟是真是假,据舅父所说,那老郎中可是从不与人多话,只到将死之时才将此事向舅父谈起过。”
“所以是有人故意造假痘苗吗?”桃华猛地睁大眼睛,“就为了——攻讦舅父,染指西北军?”
“皇上年轻,于阁老却不年轻了。”沈数冷笑,“东南,西北,他试了这里试那里,已经要丧心病狂了。若是再让他这样下去,皇上当然等得起,可却还不知要被他再害了多少人!”
福州那些因为倭寇偷袭而死去的军民,此次在西北种了假痘苗死去的孩子——这还是因为假痘苗是掺在真痘苗里使用的,凑巧这一批种痘的人只有五个用了假痘苗,若是整整一批假痘苗用起来,少说也得死上几十上百个孩子,甚至有可能再把天传开去——当然不是在西北传,而是一路向关内了——于阁老为了军权,真是要丧心病狂了。
“那现在怎么办?”桃华知道自己于政治实在不通,还是不要随便发表意见的好。
沈数沉吟了一下:“来的时候,皇上倒是跟我透过一点意思……皇上,也不想再等了……”于阁老是老了,可是也不一定马上就死,而皇帝今年已经三十出头,也着实没有太多的时间了。至少他现在连子嗣都没有,也拖不起了。
说到子嗣,桃华就想起陆盈:“七月里也该生了。”
“你瞧着是男胎是女胎?”
“这如何说得准。”桃华哭笑不得,“所谓诊出男胎,其实都不是十分准确的。”连现代b超有时候都会看错,更何况诊脉。至于什么肚子尖生男胎,孕妇脸上不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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