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他也是郡王妃的亲戚,可偏偏陈燕在出嫁之前就复了陈姓,与蒋家再没干系了,于是他这亲戚就有些八竿子才捎到一点儿的意思。就捎着的这一点儿,若皇上愿意松松手,他就能溜过去,可万一皇上要来个杀鸡儆猴,那蒋钧这样的猴没事,他这只刚沾着点边的鸡就完蛋了。
刘老太太见儿子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乱转,心里着急,忙道:“若不然,你就说我得了重病,先辞了那差事。这百善孝为先,就是皇上也不好说什么。”
刘之敬苦笑道:“郡王妃自己就是神医,娘若说病了,她只要来诊一诊脉……”什么人能装病骗得过她呢?
刘老太太急得狠狠瞪了陈燕一眼。然而这种时候,她就是把目光练成刀子,将陈燕扎成蜂窝也是无用。母子两个坐对愁城,谁也无话可说。
外头不相干的人家都这样,当事人崔家自然就更有一番热闹了。
崔敬如今还在去祖籍的路上呢,崔夫人虽派了人去送信,一时哪里赶得上,家里便只剩崔敏来主持大局。
“郡王妃给了这药。”崔夫人将小瓶放在桌上,颓然道,“说涂了这个,幼姐儿面上就会生出红疹,等这亲事退了,将药停了,一个月之后自然恢复如初。”
崔幼婉坐在那里,仿佛这些话都不关她事似的,面上神色连波动都没有,只以目示意石青收了那小瓶。
这就是答应了?崔夫人一块石头落了地。她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将崔秀婉狠狠骂过一顿,然而骂又有什么用呢,为防外头有人听见,连骂的声音都不敢放大。何况就是把崔秀婉骂死,这事儿也扳不过来了,崔幼婉的亲事是辞定了。
崔夫人最怕回来之后崔幼婉不听话,没想到她竟一言不发地就把东西收了,欣慰之余又觉得实在对不起小女儿,便软声道:“想来郡王妃如今稳操胜券,也不会再加害于你,这瓶里的药应是没毒的。娘知道这回是你姐姐做错了事,倒委屈了你,娘日后定会补偿你的。”
崔幼婉这才慢慢抬起头来,微微一笑:“看娘说的。姐姐到底是我亲姐姐,哪有一家人结怨的呢?我发急也是为着怕得罪了太后,让两个哥哥吃亏,如今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一家人齐心协力度过难关才是要紧的呢。”
说什么瓶里的药应是没毒的,没毒怎会涂在脸上就起红疹呢?她若病了,太后那边必派太医来瞧,若是不动真章,岂能瞒得过太医?母亲未必不懂这个道理,说这些不过是求自己一个心安罢了。纵然将来她的脸毁了,难道还能去找谁不成?
又说那蒋氏稳操胜券想来不会再加害她,难道乘胜追击这句话没有听说过?何况女子嫉妒起来哪有理智可言,她借了太后的势要嫁进郡王府,蒋氏心里怕是恨死她了,若不借机毁了她的脸,那倒是出奇了。
不过崔幼婉心里翻腾,脸上却是丝毫不露,只是带笑而已。将崔夫人感动得热泪盈眶,抱了她哭道:“好孩子,还是你懂事。”又呵斥崔秀婉,“你看看你妹妹为你受了多少委屈,你若再生事,我就不认你这个女儿了。”
崔秀婉回来的路上被骂得狗血淋头,心里也是惴惴的,生怕兄弟姐妹嫌弃。万没想到最该嫌弃她的崔幼婉竟说出这些话来,虽说里头还能听得出几分怨气,但能到如此程度,已经是远出她意料之外了,一时也是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好妹妹,都是姐姐糊涂……”
崔幼婉仍旧含着笑道:“姐姐日后可千万别再这样鲁莽了,咱们家如今,可真是再也经不起风雨了。”
崔秀婉脸上一红,低头道:“妹妹说的是。”
崔幼婉见她这样子,也就不再多说,拉了她道:“姐姐先去我房里换了衣裳吧。我给姐姐做了芋泥白果,一会儿就得。”
崔秀婉素来爱吃这道甜品。然而去了泉州之后就没有那么自在,卫远不爱吃白果,连闻到气味都嫌弃,她一心讨好卫远,自然也就不敢再吃了。如今听崔幼婉说起,不由得心里热乎乎的,含泪也拉了崔幼婉的手,姐妹两个亲亲热热地出去了。
崔夫人长长出了口气,整个人都几乎瘫倒在椅子里:“谢天谢地,幼姐儿总算是想通了。”
崔敏也是一直担心此事,这时也道:“只要合家一心就好。娘也不用再担心了,还是早日将这亲事了解了,咱们立刻就回老家去,我和哥哥定然会努力读书,过不几年就给娘捧个进士回来。”
崔夫人破涕为笑:“娘就指望着你们两兄弟了,好生读书,将来考取功名,你们父亲在地下也闭得上眼。”
崔敏是小儿子,原是家里得宠的,只因崔夫人要送崔秀婉上京城完婚,一来就是好几年,直到崔知府身亡,崔敏扶柩到京城,母子两个才又见面。
然而崔知府死后,单是丧事就忙得崔家人团团转,竟然连坐下来彼此关切几句的时间都没有。这会儿说起话来,不自觉就说得多了,直到崔夫人又端起茶盏来却喝了个空,这才发现竟然已经说了将近一个时辰的话,连窗外的天色都有些暗下来了。
“瞧娘这糊涂劲儿,竟拉着你说了这许多话。”崔夫人说得痛快了,又颇有些心疼儿子,“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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