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华郡主正不耐烦,闻言便道:“都上来,正好让这位郎中好好看看。”
这话说出来,小丫鬟忙答应着跑了,桃华却突然发现,琥珀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没等她琢磨明白,琥珀已经向南华郡主道:“小丫头们慌手慌脚的,珍珠妹妹没空,奴婢去瞧瞧,别叫她们打翻了东西。”
南华郡主随口应了,琥珀掀帘子便出去了。这里苏老郎中额头上已经微微见汗。饮食都没有问题,可是他能开的方子,却也只是跟前面那些郎中大同小异的,这却如何是好?
“哎呀,叫你仔细些!”‘门’外隐隐响起琥珀的责骂,接着是小丫鬟带哭腔的声音:“琥珀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你这个丫头!这两盘菜都被你翻了!”琥珀也有些发急的样子,“行了行了,快回厨房去,看还有什么菜拿两份来。”
“怎么了?”南华郡主这会儿肚子里又有些翻绞,听见‘门’外小丫鬟连传菜都能出错,不由得恼了,“拖出去打十板子!”
“郡主饶命,郡主饶命!”小丫鬟咕咚就跪下了,“奴婢不是故意的,是琥珀姐姐停下来,奴婢没有看见,才撞了上去……”
文氏忙示意碧‘春’出去看看。片刻之后碧‘春’就走了回来,陪笑道:“小丫头‘毛’手‘毛’脚的,打翻了一盘赛螃蟹,一碗丸子汤。不过这两样菜少夫人那边也有,奴婢已经吩咐人先把少夫人那份送上来。”
南华郡主不悦道:“那你们少夫人吃什么?连菜都端不好的丫头,留着做甚?只有你当好人,坏人都是我做!”
最后这句话是对文氏说的,可就有些重了,文氏连忙立起身来:“媳‘妇’不敢。只是怕打起板子来太过吵闹,闹得母亲不得安生……”
江恒也连忙道:“母亲现在要静养,小丫头莽撞,先记下来,等母亲身子大好了再处置不迟。”
琥珀从外头进来,低眉顺眼地道:“都是奴婢没看住她们,才出了这样的差错。郡主要罚就罚奴婢,万不可气坏了身子。”
儿子开口,南华郡主就软了一半,挥挥手道:“罢了,都‘交’给你们,我是不管了。”
桃华站在‘门’边上,从‘门’帘缝隙里看见小丫鬟跪在外头,一边哭一边从地上捡起什么东西,心里忽然一动,悄悄溜了出去,走到小丫鬟旁边:“这是打翻了什么?”
小丫鬟哭得一脸泪,也没看是谁就‘抽’噎道:“是,是郡主的菜。”
一股鲜香的气味扑鼻而来,桃华毫不犹豫地从碎盘子上捻起一块看起来极似蟹黄的东西就放进了嘴里。
“那是掉到地上的——”小丫鬟阻拦不及,睁大了眼睛,却见面前的少‘女’脸‘色’一变,伸手把碎掉的半个盘子都端了起来,一阵风似地卷进屋里去了,只能徒劳地伸了伸手,“不能拿进去……”摔到地上的菜,怎么能给郡主端上去呢?
“苏爷爷,您来尝尝这个。”桃华把碎盘子上剩下的赛螃蟹直塞到苏老郎中面前,眼角瞥见琥珀的脸完全白了,心里已经明白了大半。
苏老郎中先是莫名其妙了一下,随即闻到味道,脸‘色’顿时也是一变,拿起一块放进口中,嚼了几下就断然道:“这放的就是蟹黄!”
“什么?”江恒第一个反应过来,“这里头放了蟹黄?那这一盘——”
苏老郎中尝了尝桌上的那盘赛螃蟹:“这里头只有蛋黄。”
也就是说,只有南华郡主平日吃的赛螃蟹里头放的是真蟹黄。
“郡主这些日子可是常用此菜?”
屋子里有一瞬间静悄悄的,片刻之后,南华郡主又气又怒地喊了出来:“给我把厨房的人捆起来细细查问!”显而易见,这些日子她的确吃了不少赛螃蟹,如果每盘菜里都放入了真蟹黄,那么所吃的‘药’并无效用便顺理成章了。
南华郡主气得发抖,只觉得腹中又难受起来。文氏早叫碧‘春’往厨房里拿人去了,江恒一边安慰母亲,一边看着苏老郎中:“老郎中能否先开些‘药’,止了家母的腹泻。”
苏老郎中皱了皱眉,桃华低声说:“这是食湖蟹过多以至塞痢,我倒看过一个偏方,是用新鲜藕节捣烂,热酒调下,或许可以试试。”
文氏在旁忙道:“厨房有新鲜的藕,碧秋你立刻去取来!”
如今除了厨房的人,南华郡主身边的珍珠管着日常饮食,最有嫌疑,早就扑通跪下,连声喊冤了。
桃华却用眼角余光看着琥珀。时机实在是太巧了。菜就要在两个郎中眼前端上来,琥珀出去帮忙,小丫鬟就打翻了菜盘子。如果不是她鬼使神差地有那么一线灵感,恐怕这件事到现在也无人知晓,再过几日,苏老郎中的招牌也要被砸个粉碎了吧?不过,琥珀难道与无锡这些郎中们有仇不成,为什么要做这手脚?
碧秋虽然脑袋里缺根弦,但手脚很快,马上就一手拿着几根洗净的藕,一手搬了一坛子酒跑了回来。苏老郎中也顾不得别的,忙取了‘药’臼将藕节捣烂,桃华在一边热酒,等厨房众人被带上来时,南华郡主已经将这味道有些古怪的东西灌下了肚。
“这菜是谁做的?”南华郡主顾不上嘴里的古怪味道,厉声问。
厨娘战战兢兢地往前爬了一步:“是,是奴婢。”
“谁让你在菜里放蟹黄的?”南华郡主看起来恨不得立刻叫人来打死她。
厨娘哆嗦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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