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蝶衣是个不大记仇的,虽然片刻之前还跟蝉衣闹过些不快,这会儿又全忘了,端了小半只兔子过来,“给。”
“你吃吧。”蝉衣又拨了一下碗里的饼,“我吃这个就行了。”
小时候两人刚进定北侯府的时候,蝉衣就总是把饭菜里的肉留给蝶衣吃,所以蝶衣倒也习惯了,熟练地把兔子随手一撕,小的那块给了蝉衣,大的自己啃了起来,含糊地道:“明儿就能到边关了。也不知道现在府里怎么样。”
蝉衣没什么胃口地戳着那块肉:“还能怎么样,这时候有疫情,侯爷要防着北蛮是不用说,夫人肯定忙得不行。”
蝶衣乐观地道:“等王妃去了就好了。”
蝉衣冷笑了一声:“去了又怎样?你没瞧见么,人还没到西北呢,这想去分功劳的都带来了……”
蝶衣顺着她的目光往旁边看了一眼,只见几辆运送药材的车围成一圈,一个文士打扮的人在火堆边上坐着,吃着饭目光还不停地往马车上打量。
这一路上,大家已经都知道了,这位是翰林院的庶吉士刘之敬,已经跟王妃的娘家妹妹定了亲事,明年就会成亲了。
蝶衣不很在意:“反正是治疫,多个人手总是好的。而且这一路上我瞧着,他也从来不提自己是王妃的妹婿,更不上来跟王爷套近乎呢。”这一队都是办事的人,若是有人偷懒那是立刻就会发现的。刘之敬并不拿自己与沈数是连襟来显摆,反而兢兢业业,每到一地去征集药材,他都十分积极,仅就这一点来说,实在没人能挑出他什么毛病来。且他还善于讨价还价,术算又好,连邬正也称赞过。
蝉衣冷笑了一声:“你懂什么。他又不懂医术,不过是看着王妃定能治平疫情,所以来捞那现成的功劳罢了。”
蝶衣有些为难。蝉衣这话说得倒也有理,按说一个翰林院的庶吉士跑到这里来治疫,确实搭不上边。且有了前次蓝田洛南两县疫情被治平之事,众人都觉得郡王妃此次前往西北,定然也能治平疫情,跟着来自然是稳捞功劳。
可是不管怎么说,刘之敬总是来出力的,他也确实是在兢兢业业地干活,即便是来捞功劳,这功劳他也不是白拿的。遭灾的是西北,蝉衣这样评论,就未免有些刻薄了。
刘之敬在火堆边上坐着,只觉得浑身都酸疼。他是个读书人,虽然家中清贫,衣食上是差些,但体力活却是少做。这回一路跟到西北,吃得差些路上冷些他都不觉怎样,只是这天天在车上颠得骨头都要散架,还要搬运药材,倒真是让他有些吃不消了。之所以现在看起来还这么精神奕奕的,都是因为前方那个功劳在等着的缘故。
这一路上,不是没有人用猜疑的目光看他,若是从前,他早就转头回京城去了,这次也都忍了下来。后来众人见他踏实肯干,又从来不自己提起跟沈数的关系,甚至无事都不上前搭话,才慢慢将他当成了队伍中的一员,总算不会对他侧目以视了。
譬如说扎营用饭,沈数和桃华那边的饭菜自然会好一些,但他是从来不往那边去的,时常会有丫鬟过来给他送些额外的饭菜,也都被他分给了同行的人。如此一来二去的,倒也为他换了些人缘来。
有人捧着碗也坐到了火堆边上,刘之敬转眼看去,乃是太医院此次派去西北的太医之一,姓顾名丛。太医院派了四名太医前往西北,其中两人以筹备药材为名拖在后头,要等惠民药局将药材准备完毕才动身,另一个半路上拖拖拉拉,只有顾丛紧跟着沈数一行。如今征集来的这些药材,都是经他辨认挑选的。
“顾太医。”刘之敬冲他点了点头。
顾丛也冲他点头一笑:“刘翰林。”两人这些日子吃在一起忙在一起,都是累得一脸憔悴,很有些同病相怜的意思。
“这些药材也不知能不能解一时之急。”刘之敬没话找话说,虽然已经下定了决心,但想到前方就是疫区,他心里还是有些打鼓,跟顾丛这个内行说说话还觉得安心一点。
顾丛转头看着背后的几车东西,微微摇了摇头:“不好说……”若是换了别人,他是不会接这话题的,不过这位是郡王妃的妹婿,还给西北疫区捐赠了银两,一路上又十分勤谨,顾丛觉得跟他还是可以说实话的。
“这话怎么说?”刘之敬当他是不相信桃华,略略有些不快,“郡王妃可是治好了蓝田洛南两县的疟疫。”
顾丛也略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刘翰林不知道?”他是在皇帝那里听到了一点风声,“西北的疫症,只怕是极难治的。”
刘之敬一怔:“顾太医这是什么意思?”极难治?难道郡王妃也治不好?
顾丛发觉刘之敬原来不知底细,顿时有些后悔自己嘴快,含糊地道:“太医院是群医束手……”
“群医束手,所以才要郡王妃出手啊。”刘之敬追问道,“顾太医的意思是说,郡王妃也治不好吗?”
“郡王妃自是比我们医术高明。”顾丛匆匆把碗里的饭扒光,连忙起身,“我吃完了,刘翰林请自便。”
刘之敬见他逃也似的走开,心里不由得疑惑起来。一时疑心顾丛是嫉妒桃华有意动摇军心,一时又怕顾丛是知道了什么内情。思索良久,终于还是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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