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么的,鲁夫人觉得稍稍松了口气。没有人希望自己的心思被人摸得一清二楚,如果蒋氏真能做到,那鲁夫人觉得自己大约是不敢请她再来给鲁璇诊治了。
果然鲁显硬声道:“蒋姑娘若是不愿给小女医治,鲁家并不敢强求。”
桃华微微一笑:“罢了。医者父母心,虽然鲁大人总是不想让我做个医者,不过家训不敢忘。请令千金过来吧,至于说这报酬,就请鲁大人日后再得好茶,送我一些就是。”
鲁显偷偷松了口气,板着个脸出门,在门外看见鲁夫人,脸上不由得略有几分尴尬。鲁夫人心知肚明,只装做不知道,一脸急切地问道:“老爷,蒋姑娘可答应了?”
桃华在屋里听见鲁夫人的话,不由得微微一笑。刚才她都看见鲁夫人的首饰在门边上晃了晃——鲁家的丫鬟至多不过是一枝银簪,能戴那样镶珠金钗的,除了鲁夫人还有哪个?
不过她可无意揭破此事,人家夫妻间的事,要她多嘴不成?今日把折子的事办成,也就够了。如今有鲁老夫人和鲁璇在,日后跟鲁家打交道的时候怕还多着呢。
鲁璇被鲁夫人叫了过来,才知道是要让桃华给她诊脉,不由得就露出点别扭的神色来。鲁夫人急得掐了她一把,嗔道:“这时候你倔得什么劲儿!你爹都为了你低头了,你难道还要将这大好机会浪费了不成?”硬拖着女儿进了屋里。
桃华并不在意鲁璇的态度,径直给她诊了脉,又看了眼底和舌苔,再问过日常起居,眉头就微微蹙了起来。鲁夫人一直盯着她的脸,一见她皱眉,顿时就有些紧张:“蒋姑娘,这是——”以前来的郎中乃至太医都说鲁璇只是略有些宫寒,然而调理之后仍旧无孕,再求诊时也只说儿女缘分未到,劝她放宽胸怀,静待机会即可。
这些话听得多了,鲁夫人都快要会背过了。甚至那些方子,也无非就是活血化瘀之类,万变不离其宗。
“之前那些药方,夫人还保存着吗?能否拿来给我看看?”
鲁夫人急忙叫丫鬟去拿药方,转头看见鲁璇,便道:“这怕是还要些时候,你祖母大约要醒了,我陪着蒋姑娘,你去瞧瞧。”
鲁璇正觉得向桃华讲述这些*之事十分的不自在,巴不得这一声,立刻起身走了。丫鬟飞快地取来一迭子药方,桃华细细看过,眉头始终未曾展开。鲁夫人在旁边静静坐了良久,才缓缓道:“蒋姑娘,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看她将鲁璇打发走,桃华就知道她多半是猜到了什么,遂放下手中药方道:“令千金在求医问药之前,曾经小产过一次。”
“什么?”鲁夫人腾地站了起来,“不可能!”真要是小产过,那就是能生啊!
桃华镇定地对她比了个请坐下的手势:“夫人不要激动。方才我已经问过了,令千金出嫁之前行经规律,虽然略有些宫寒的毛病,不过是饮食上有些不慎,尚不致到不孕的程度。而嫁人之后,则有几个月经量忽少忽多,且伴腹痛。之后经水又规律起来,可行经量却是比从前增加了,对吗?”
这都是方才伺候鲁璇的贴身丫鬟详细讲述的,鲁夫人也在旁边听着,并无一字差错。
桃华手指习惯性地在桌沿上轻敲了几下:“这几个月的经量先少而后多,其实就是一次小产。有些女子初初有孕之时,仍有些许见红,会被误认为是经水,加以本身有孕的时日尚浅,并无反应,因此并不知自己已经有孕了。之后的经量突然转多,其实就是小产所致。”不过那会儿孩子还不知有没有生米大,流掉了也看不出来。
鲁夫人脸色铁青,鲁璇的贴身丫鬟还等在屋里,闻言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夫人,奴婢实在不知啊。姑娘身上并无半点不适,那日是经期之前吃了些冰,所以经水才少的。蒋姑娘又未亲眼看见,如何能说姑娘是小产呢?”这会儿她是抵死不能承认的,否则鲁夫人说不定会打死她。
“那你就让姑娘吃冰?”鲁夫人气得手脚乱颤。鲁璇在家中时,她是极重养生的,便是炎炎夏日,也极少允鲁璇吃那冰水之物。只是鲁老夫人不以为然,也不管什么时候,总是乱给鲁璇吃些凉性的瓜果。鲁夫人一直觉得,鲁璇这宫寒就是鲁老夫人造成的,却没想到鲁璇出嫁之后竟更不在意了,居然在经期将至的时候吃起冰来。
丫鬟哭道:“姑娘嫌热,奴婢实在拦不住。”那年也不知怎么的,才进夏季,鲁璇就嚷着身上燥热,非吃冰不可。
桃华摇了摇头:“如此反常,就该延医就诊。其实那个时候,你家姑娘已经有孕了,所以才会与平日不同。”
丫鬟眼看鲁夫人脸色铁青得吓人,怎么敢承认此事,硬着头皮道:“后头请来的郎中极多,还有太医,可都没说姑娘小产过!”
桃华淡淡道:“那是因为郎中多是男子,即使向你们询问,你们又岂会答得如此详细?医者四诊,望闻问切,切脉乃是第四。仅凭诊脉,自然难以尽数知悉,难免有误。”刚才她连鲁璇是否白带增加都问了,问得鲁璇都有些坐不住。倘若换了个男子来问这些话,恐怕鲁璇根本就不会让他诊治了。
鲁夫人这会儿没时间跟这丫鬟斗气,挥手叫人将她拖了下去,追问桃华道:“可是璇儿小产伤身,所以不孕?”
桃华叹了口气。如果仅仅是小产伤身,倒还没那么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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