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沈数是真的看中了蒋氏?太后极力回想自己当时说服皇帝的借口:每次蒋氏入宫不久,沈数就会跟来。也许这并不是巧合,而是真的。毕竟蒋氏生得貌美,沈数又是血气方刚之时,会被其所迷也是正常的。
想通这个,太后就觉得更有些气恼了。自己费心费力,难道是让沈数得偿所愿的不成?再说蒋氏那等卑微的医家女,也有资格做郡王妃吗?
“太后——”青玉见太后扶头闭目,吓了一跳,“可是哪里不适?奴婢去传太医?”
“不必。只是有些头晕,大约是这几日不曾歇好。”太后也不愿在这时候传太医,叫人知道了还不定说出什么来,比如说因为担忧于锐的事被揭穿而急病了什么的……
皇后也不敢再说话,上来小心翼翼替太后抚着胸口。良久,太后方气平了些,缓缓道:“不管怎样,你要的是蒋氏不入宫,现在已经办成了,还说别的做什么?”
皇后想想也是,遂点头道:“我听姑母的。”想想这也不是坏事,倘若沈数对蒋氏厌恶,说不定皇帝还有机会,可现在——想必皇帝会越发的恨沈数吧?或许也会迁怒于蒋氏。
皇后想着,嘴角就微微露出一丝笑意。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算不算在嫉妒,只是她不想看见皇帝与任何一个女人亲近,只要能从皇帝身边推开哪怕一个女人,她都会觉得心情愉悦。
大概是真的有些疯了吧……皇后偶尔也会生出这样的念头。时至今日,她都已经快要记不起当年的她是什么样子的了。那个穿上皇后的喜服,在镜子前面来回地照着,眼里带着快乐和兴奋的光的少女,已经在她的记忆中模糊了轮廓,褪去了色彩,甚至连那种快乐好像都没有印象了。留在记忆之中的,是日复一日的冷淡和疏远,是一次次来月事时的失望乃至绝望。
“太后——”刚才进来传信的宫人又走了进来,这次她的脚步可没有刚才那么轻快了,而且小心觑着皇后的面色,似乎有些不敢开口。
太后看她这样子就觉得有些不大好:“什么事?”
“皇上要升赵侍郎为兵部尚书,旨意已经下去了……”从皇帝身边那两个大太监被斩之后,寿仙宫的消息就不如从前灵通了,这样重要的事,竟然是等到旨意下达之后才知道。
太后眉头一皱,皇后已经又急又气地站了起来:“什么?阁老同意了吗?”
“旨意刚下去,阁老那里还没有消息。”
“姑母,父亲不会同意的吧?”皇后转身太后,有些急切地看着她。
太后摆摆手让宫人退出去,没有立刻说话。皇帝在这个时候突然下这道旨意,肯定与于锐之死有关。显然,于锐绝不是死于断肠草的余毒,否则皇帝就不会叫仵作来验尸了。
于阁老的计划并没有通知太后,毕竟于锐被带入宫禁,他若再入宫见太后,简直就是要在头顶举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牌子了。不过太后多年经验,也能猜到于阁老会做什么。现在于锐死了,证明于阁老已经得手,山东那件事就会不了了之。然而皇帝也不是傻子,于铤死了,他这口憋着的气要往哪里出?
于阁老已经年长,而皇帝正在壮年。此时此刻,于阁老不能再像当初皇帝刚登基时那样强硬了,所以他既然已经达成了一个目的,就必须适当地退让一步。更何况赵家还是于家的姻亲,赵侍郎本人资历能力也都有,于阁老并没有什么理由拒绝这个任命,所以……赵侍郎成为兵部尚书,已经是势在必行。
“姑母,这不成!”皇后从太后的脸色上已经看出端倪,立刻急了,“若是她生了皇子——”
青玉见太后脸色不好,连忙向皇后连使眼色:“娘娘不要着急,太后娘娘自有主张的。再说,赵充仪也未必就能生下皇子。”
然而这件事对皇后来说太过要紧,比皇帝随便弄一个什么女人进宫来更重要。青玉虽是太后心腹,在她眼中也不过是一个奴婢罢了,怎么会理会她的眼色,只管催着太后道:“姑母,您可要拿定了主意!万一真的让她生下皇子,那时怕就晚了。”
太后阴沉着脸坐了一会儿,然后淡淡道:“你回去吧。你是皇后,稳当些,不要冲动。”
“姑母——”皇后叫了一声,但看看太后的脸色,还是站了起来。等她走到殿门处,太后才缓缓地道:“她不会生下皇子,你放心吧。”
皇后听见这句话,忍不住回身去看,但太后已经微阖双眼靠在椅背上,摆明是不想再说什么了。皇后也只得咬了咬嘴唇便转身出去,只是向身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
那宫女会意,一出殿门并未随着皇后的步辇离去,却是绕到后头去找了个宫人说了几句话,这才悄悄离开了寿仙宫。
这里太后坐了一会儿,终于睁开眼睛向青玉道:“扶我进去。”
青玉扶着她进了后头寝殿。太后屏退了其余人,才道:“去把柜子上那带莲锁的匣子拿下来。”
那是个小匣子,看起来比普通妆匣还要小一点,打开来里头放着个巴掌大的水晶瓶子,里头盛着半瓶深红色的东西,乍看倒像是胭脂或宫里嫔妃们爱用的玫瑰卤子。
太后定定地看了那瓶子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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