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曹氏再不是个会看人心思的,扯了几句闲话之后终于忍不住道:“大嫂前些日子说的那事……”
小于氏本来是看不上她的,若不是因觉得刘之敬自己看中了蒋燕华,又怎么肯替蒋燕华说亲事。此时见曹氏不识相,便有些不耐烦起来:“一家有‘女’百家求,一家有好男子,自然上‘门’说亲的人也不少,总也要看看人家的意思。”
曹氏一听这个更心急了,忙道:“可那天大嫂不是说,刘翰林也看中咱们家么?”
那天小于氏说这话,是因为蒋榆华笃定了刘之敬自己挑中蒋燕华,她只怕曹氏不信,故意说得颇有把握的样子。谁知这才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如今曹氏直通通的问出来,倒叫她无法回答了。
“咱们家的姑娘,也不止燕姐儿一个。”小于氏被问得急了,灵机一动扔出一句话来,“就不说我们,单只弟妹你们一房,可就有两个姑娘呢。”见曹氏不说话了,小于氏悄悄松了口气,“弟妹瞧瞧,我这儿可有的是事。不如弟妹先回去,总要我忙过了年,再去探探刘家的口风。”
曹氏昏头昏脑地回了房。蒋燕华说是不让她去问,其实也急着听消息,见曹氏这般神‘色’,直觉不好:“大伯母可说了什么?”
“你大伯母说,咱们这一房也不止你一个‘女’孩儿……”曹氏还有些不大明白,“可是人家看上了桃姐儿?”
蒋燕华的脸顿时白了,半晌忽道:“我说不要去问,娘这岂不是自取其辱!”
曹氏委屈道:“我怎知他家是这个意思。那日大嫂来,明明的话里话外说的都是你!”
蒋燕华只觉得心里冰凉,不想再听曹氏说什么,无力地道:“罢了,总是我没那个命。姐姐如今名声这样大,也难怪刘家……”
曹氏眼巴巴看着‘女’儿,不禁落下泪来道:“你也别急,这姻缘天注定,后头自然还有好的。”
蒋燕华苦笑道:“好的?还能有什么好的?难道还有个翰林等着我不成?”
如今这年头,考中进士已是不易,似刘之敬这样二十几岁就中了的,若是未成婚,只怕榜下捉婿的都有,更不必说他已经做了三年庶吉士,出来就可授官的。蒋燕华自来京城,也算是看得清楚,如她这样‘门’第,能碰到一个刘之敬已经是烧了高香,哪里还另有一个青年进士等着呢。
这母‘女’两个满怀愁思,却不知刘之敬此刻也是一肚子忿闷,自翰林院出来,‘阴’着个脸回了家中。
刘太太正在给儿子做过年的新衣裳,见儿子拉着个长脸进来,不由得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刘之敬抓过桌上一杯半凉的茶水灌了下去。下等茶叶的苦涩味儿充满了口腔,伴着凉意,总算让他冷静了些:“没什么。不过是我谋的那个缺被人顶了。”
刘太太顿时变了脸‘色’:“怎么回事?是谁顶了?”
刘之敬冷冷地道:“于阁老一个‘门’生的亲戚。”这个缺他整整谋划了两个月,谁知眼瞧着要成,又被人夺了去。
刘太太听说是于阁老,顿时丧了气:“这可如何是好?可还有别的缺没有?”
“虽有,却不是我能‘弄’到的。”刘之敬也有些丧气。翰林院里有的是人,不少人不是家世比他好,就是资历比他老,他现在谋的这个缺是他最有可能拿到的,也是最好的一个。现在被人顶了去,剩下的要么是穷乡僻壤的县令,要么就是他够不着的地方。
“这天杀的于——”刘太太骂了半句,把后头的话又咽了回去,“这可如何是好?谭氏还有些东西,不然去送份儿礼?”
“不成。”刘之敬断然摇头,“我自进了翰林院,人人都知我家中清贫,绝没有送礼的道理。”他辛苦维持了三年的寒‘门’学子形象,绝不能因为小小的一个缺就断送了。如此一来,人人都会觉得他表里不一,再想塑造能让世人所信服的形象,那就难了。
刘太太在这上头是丝毫也不能出什么有用主意的,只能眼巴巴看着儿子:“这可如何是好呢?当初,当初你也该去于阁老家中拜一拜才是……”
刘之敬不悦地皱起了眉:“娘你不懂。于阁老现在看着煊赫一时,其实他已经老了,下头又没有特别出‘色’的儿孙——于家得意不了多久了。”
“这怎么说?”刘太太很是不明白。当初儿子应‘春’闱的时候,正赶上于阁老的一个得意‘门’生做主考,那些取中的进士们,有不少除了去拜座师之外,还去拜过于阁老,唯有刘之敬只拜了座师,且未送厚礼,只送了手抄经文九卷并一幅观音像,说是送给座师信观音的老母亲。
总之这份礼,座师的母亲倒是颇为喜欢,因观音像画得栩栩如生,据说到如今还供在小佛堂里呢。但未拜于阁老,却令得刘之敬被人有意无意地排挤。当初皇帝看他殿试文章写得颇通民生,是打算外放他一个县令的,却被人暗地里‘操’作,将他挤了下来。若不是他考中了庶吉士,现在怕更是候缺无望呢。
“于家太得意了。”刘之敬一杯茶灌下去,心也定了,头脑也清醒了,“其实于家本来也没有什么根基,虽说是世代官宦,但于阁老的祖、父两代,都不过只出了四五品的官儿。”
这些,刘太太倒还知道一点:“都说于阁老是有那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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